秦聿見顧芳走遠了,也坐下來湊近他:“你還笑我,同桌,你這多少就有點不厚道了吧?”
他笑了?
時今愣了一下,這才察覺到嘴邊那點弧度,面色當即一變,偏頭過去不再搭話。
秦聿被冷落了也不惱,依舊笑兮兮地半靠在椅背上,随手從桌肚裡掏出一本書立在桌子上後躲在書後面開始繼續補覺。
七點二十,下課鈴準時響起。
前排的趙焱轉過身來看着他,“聿哥,你真要去芳姐辦公室啊?”
顧芳,他們的英語老師,也是7班的班主任,脾氣火爆,被衆人尊稱為芳姐。
“是啊,芳姐都開口了,我哪兒敢不從...”秦聿松松地起身,領口最上面的紐扣依舊沒有扣緊,袒露着線條優越的鎖骨。
說着不敢,偏偏臉上帶着笑的表情看不出一點這個意思。
趙焱頓了頓,看着他這幅模樣,内心感慨地日了一聲。
要不說長相就是重要呢,他們聿哥身上那股氣質...趙焱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麼說,就那種每次睡醒懶懶又勁兒勁兒的樣兒,特别招小姑娘們喜歡,連他有時候看了都要被晃一眼。
而他想法的主人公已經起身,再次打開門出去了。
顧芳的辦公室離教室并不遠,穿過中間一條連廊就到了。
秦聿敲了敲門。
“進。”
雖說是早上,但辦公室裡的老師已經差不多都來齊了,顧芳看着推門進來的人,把人帶到了外面一處露天的小台子上。
——這是專門留給師生談話的地方,拐角處,安靜,也隐蔽,不會暴露學生隐私。
顧芳轉過身來,看着面前站着的男生,突然開口道。
“秦聿,再過兩個月,你就該成年了吧。”
秦聿看過來,有些不明所以。
顧芳躊躇了一下,斟酌着開口:“有沒有想過,自己将來做點什麼?”
“我看了你高中這兩年以來的成績和交的試卷,其實你基礎并不差,腦筋也靈活,很多數理化的題目你都能轉個彎解出來,要是接下來一年努力努力...”
她看着秦聿的臉色,又轉口道“你要是實在對學習不敢興趣,你體育那麼好,我們總歸是有辦法能出去...”
秦聿聽着,面容有些發冷,但隻是低頭再擡頭的功夫,又恢複了剛開始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仿佛剛剛一瞬間讓空氣瞬間凝固的冷臉隻是一個錯覺。
“放心好了老師,”他笑眯兮兮地開口,“我将來就接待着在岩城逗逗雞,遛遛狗,老了就和老大爺一起看門遛彎兒,保證不拖岩城人民的後腿~”
顧芳看着他這幅模樣,心裡面歎了一口氣。
這孩子從來都是面上熱,裡面都是空的冷的,看着和誰都相處的好,卻又給人一種浮在空中、沒有生長的根的永遠的漂泊狀态。
她不清楚這孩子在外面的境況,隻知道他家裡有一個生着病的奶奶,兩年這麼多次家長會也一次都沒見他父母來過。
這樣敏感的話題,她又實在不好開口,可也不想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這麼一棵出衆的苗子就每天這樣無知無覺地把自己毀了。
顧芳斂了斂神色,語氣緩和地再次開口道“馬上十月份天氣涼快下來該開運動會了,你體育好,好好幹,再像去年似的拿個第一。”
秦聿作敬軍禮狀:“耶斯,麥德姆(madam)!”
顧芳擺了擺手,“去去去,看見你我就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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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十九中要開運動會的消息在一個上午傳遍了整個年紀。
中午吃完飯回來,體育委員崔雅雅就在講台上計着項目報名,時今沒想到坐他前排那個話很多的男生居然是個副班長兼半個體委,此刻對着對方借位置優勢遞過來的報名表面容有些凝固。
趙焱其實心裡也發憷,這位新同學來了大半個月了,但平時幾乎從來不和人交流,一直獨來獨往...也就聿哥偶爾能和他講兩句話。
按理來說,這麼一位又是剛轉來又不愛講話的性格的新同學,在已經都熟悉起來的班級裡存在感應該很低,但事實卻并不如此。
無他,就沖着他這張臉,光是往那兒那麼一坐,班上就有不少人轉頭偷偷看他。
比如說現在,趙焱能明顯感受到正和新同學講話的自己收到了班裡明裡暗裡前所未有的目光關注,而他們目光聚焦的主角卻好像偏偏對這些所有的視線都無所察覺。
他一時如芒在刺,遞過去的報名表的邊緣都被他捏的皺皺巴巴,
“時今同學,你要不要報名參加運動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