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今輕微地皺了皺眉,又像是反應過來對方在叫他,有些抱歉地轉了轉身,看向聲音的來源。
面容瓷白細膩,看過來的眼中像是蘊着水色。
那個師兄莫名其妙地有些臉紅,踉踉地往後退了兩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手機。
他也是這才反應過來,時今怕不是已經喝多了。
旁邊另外兩個還沒走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三個人一交流,發現誰也不知道時今住哪兒,這麼晚了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也不能就這麼把人撂在這兒,合計了一番,決定給時今的家人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讓他們來接人。
站的最近的那個小心翼翼地拿過時今的手機,滑開聯系界面,這些電話上都沒有備注,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給近期通話記錄上排在第一位的打去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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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聿這幾天正忙着一項收購案,李森跟着他也是忙得腳不沾地,陳叔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秦聿正在開會。
宅子那邊的事一般不會給他打來電話打擾,陳叔應該也清楚秦聿最近事情多,如今在這個時候還能打來的...多半和那位時少爺有關。
李森猶豫了一下,想着這幾天老闆表現出來的對時今的重視,最後還是把電話遞了過去。
他不知道陳叔在電話裡說了什麼,隻是明顯感覺到老闆的臉一下就冷了下來,周身氣壓瞬間低了好幾個度。
秦聿捏着手機,在聽到說時今八點了還沒有回去,排班表上今天也不是他的晚班,更沒有發個消息說自己去哪兒了時,右手上定做的鋼筆幾乎要被他生生折斷。
很好,結婚才多久就敢和他來夜不歸宿,總是一聲不吭地消失,音訊全無地杳無聲息,
永遠學不乖,永遠要逃離。
秦聿在内心陰暗念頭翻滾了一遍又一遍,拿着手機的左手上青筋暴起,難以言喻的恐怖力道看得人膽寒,會議室的衆人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
就在李森以為老闆盛怒到極緻,為那位小時少爺擔心的時候,秦聿周身的氣勢又驟然頹然下來。
可是,他又以什麼身份來做這份指責,協議書上黑紙白字兩人私生活互不打擾,他與他是再表面不過的合約夫夫,時今就算真的不回來,他連問一句的立場都沒有。
秦聿死死捏着手裡的鋼筆,眼眶底下幾欲充血。
最後他還是深深吸了口氣,“會議繼續。”
但衆人明顯能感覺到他們的老闆變得焦躁了,少有的走神不在狀态,頻頻看向手機,一衆外面去了都稱總的高管互相對視了一眼,誰都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低氣壓一直持續到會議結束,而此刻已經要十點了,秦聿的臉色更差了。
秦聿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一個沒有備注的電話,李森正要幫他按掉,秦聿卻先他一步拿起了手機。
手指按在綠色的接聽鍵,又刻意等頓了幾秒,最後在電話快要自行挂斷前,施施然滑了接聽。
手機裡卻傳出另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喂,您好...”
李森明顯感覺到,自家老闆的臉色比剛才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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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秦聿出現在夜來香的包廂門口。
包廂門被突然打開,留下來的幾個人吓了一跳,不約而同地向門處看去。
進來的男人身量極高,目測一米九往上,高定西裝一絲不苟,露出的眉峰極具侵略性的深邃。
幾個年輕人愣了愣,負責打電話的那個人似乎也沒反應過來剛剛手機另一頭是這樣一位壓迫感十足的成年男性。
明明平時也是獨當一面的人了,此刻卻都莫名覺得心虛,站在左邊的那個迎上去,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說話時竟不自覺地用了敬稱:“您是時醫生的哥哥吧...他喝多了,剛剛坐在那兒一直沒注意...”
秦聿并未正面回答他的話,隻是沖他微微颔首:“多謝。”
随後兩步走到時今身邊,低頭看着人的面容。
時今喝醉了很乖,不吵不鬧地,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和平時似乎沒什麼區别。
時今的五官并不鋒利,相反,是極其肖似生母的柔和線條,放在男性身上本應是極為稠麗的面容,卻因他眉宇間常年不化的尖銳冰冷,生生沖淡了這份過于女相帶來的暧昧不清,叫人分毫不敢狎昵。
而此刻,大約是喝多了酒,冰白的肌膚上泛着不正常的微微紅暈,平日裡冷若堅冰的雙眸如同春水消融,在大廳燈光下潋滟着驚人的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