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年基本就是盯着對方就殺,基本上在收割完野區攢到技能點以後就直接悄悄摸進去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一開始還會因為謹慎點了感知的技能點,到最後甚至一點也不點,點滿敏捷就往裡面沖。
到了最後一把根本就是慘敗,程斯年在開局7分鐘的時候直接逮捕了同樣在自家野區刷野的【學學理論】,簡單粗暴地用了一套背擊觸發的處決效果解決了對方。
根本就是剛剛那把排位的複刻。
直播間早就因為這場“正義懲戒”炸開了鍋。
—這打的,屬實沒有把對面當人看啊。裝都不裝了,感知都不點,真露頭就秒啊。
—有點爽,支持正義執行。
—最後一把複刻剛剛那個排位,不是騎着對面老哥的臉罵說他也是他自己口中的彩筆嗎?
—作為職業選手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太好?覺得不太好的人永遠排位隻能匹配到這種隊友哦。
【學學理論】罕見地沒有第一時間在賽後發言。
不過他不發言不代表程斯年也會一言不發。
【Maddog】[房間]:還打嗎?直接下一把?
【Maddog】[房間]:畢竟誰先退房誰就是狗。
房間裡沉默了一會,一條新消息又跳了出來。
【學學理論】[房間]:我*******,會打遊戲了不起啊?
【學學理論】[房間]:再怎麼會打遊戲,也沒見你去打職業啊,結果還不是在這裡找存在感?
【學學理論】[房間]:你這樣的人在生活中也過的很苦吧?你爹我都可憐你了。
說完,這哥就極具阿Q精神地火速離開了房間,根本沒有給程斯年反擊的機會。
程斯年手指飛快,敲了一長串話,看見人退了也就沒有發出去,一個字一個字地删除了,隻是點開之前的陌生人對話框輕輕敲了個句号作為回應。
結果跳出了一個明晃晃的感歎号——那老哥在罵完之後直接送了程斯年拉黑一條龍。
程斯年抓了抓自己頭發,沒由來覺得有些暴躁,索性把鍵盤往裡一推,退出了遊戲界面。
直播間還正在熱議,實時觀看人數也在水漲船高,他看了眼屏幕上依舊亂七八糟的彈幕,沒什麼特别的反應,隻是扔了一句不鹹不淡的話,甚至看上去有點冷漠:“累了,下播了,有興趣的觀衆可以點一個關注不迷路。”
程斯年扯下耳機挂在一邊的耳機架上,仰頭活動了一下脖頸,五六個小時對于普通電競選手來說不能算得上很長時間,但是對于每時每刻都能接收到大量冗餘信息的他來說已經有些過勞了。
他站起來的時候甚至因為沒能保持平衡而踉跄了一步,他長出了一口氣,扶着桌面緩了一會。
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不過對于電競選手這時間絕對算是不上是晚,他端着水杯去茶水間的時候發現還有人在。
傅時曜站在那裡,背脊挺直,茶水間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莫名好像給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
程斯年走上前去和傅時曜并肩站在茶水台之前,伸手去擰直飲水的龍頭,頭也沒有擡:“隊長晚上好。”
“嗯。”傅時曜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他将方糖的罐子重新放進櫃子裡,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你的聽力挺不錯的。”
“啊?嗯。”程斯年茫然地擡起頭不知道怎麼回應,“謝謝誇獎?”
傅時曜彎了彎唇角,笑容模糊了那張臉原本不近人情的高冷和不苟言笑,眼尾的弧度看上去讓他更多了一份攝人心魄的特質,就連程斯年看到都不由得晃了晃神。
他拍了拍程斯年的肩膀:“一次失敗也不算什麼,盡快調整心态,保持住你的優勢,畢竟你也是因為這個特長所以才被選中做首發的。”
程斯年心說傅時曜這人還挺好,倒不太像是網上說的很難接近、敏銳又毒舌,他點點頭順着傅時曜的話繼續說下去:“我會的,隊長。”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茶水間的燈似乎悄悄閃了一下,而就在這常人都無法察覺的瞬間,傅時曜的原本柔和的臉色慢慢地、慢慢地冷了下來,他的目光緊緊攫住程斯年,如刀劍似的直直射向程斯年,嘴角的弧度也因此變得嘲諷又防備。
程斯年渾身的肌肉都下意識地繃緊了,他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曾經在“塔”裡的日子,那時候被可怖的敵人盯住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汗毛倒豎,他甚至覺得剛剛善解人意的傅時曜好像是自己的錯覺,真正的傅時曜就是這樣的蓄勢待發的毒蛇,随時準備給對手緻命一擊。
哪有人變臉這麼快的?
程斯年掩飾性地幹笑了兩聲:“這麼晚了,隊長還是趕快回去睡吧。”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并不是自己錯覺。
因為他聽見傅時曜說:“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程斯年從來不是因為聽力好所以才被選中做替補的。”
這聲音清淺又狀似無意,仿佛是羽毛輕輕地掠過水面,甚至連漣漪都沒有,卻讓程斯年背後漫上一股瘆人的寒意。
傅時曜低下頭笑了一聲,就像是已經看穿了程斯年拙劣的借口,他隻是将程斯年裝滿水的杯子送進他的手裡,甚至小幅度地歪了歪頭,“那麼,你是誰呢?”
程斯年咽了咽口水,向來以反應機敏著稱的哨兵一時之間竟然沒能給出合理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