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曜看了眼程斯年,沒繼續追問下去。
“隊長,”程斯年看着準備頁面說道,“我還挺菜的,你要是想上分……”
傅時曜頭也沒有轉,直接點開了遊戲匹配說道:“沒事,我就是補時長的。”
他這話一出,彈幕先鬼哭狼嚎了起來。
—看出來了,觀衆隻是工作,摸魚才是生活。
—你我本無緣,全靠時長牽。
傅時曜的心冷硬得像一塊鐵一樣,一點不為這些彈幕所動。
程斯年不管是單排還是雙排都是一貫的松弛,也不會拘泥于自己擅長的英雄,他最近忙着嘗試各種各樣的英雄組合,熟悉各類英雄機制,免得自己在比賽的時候手忙腳亂。
傅時曜進遊戲也沒有選自己擅長的突擊位,随便選了一個醫療位,程斯年看了看陣容,最後選了一個射手突擊位。
程斯年的射手突擊位的操作不算是太差,隻是好像刺客突擊位的習慣還殘留在他的操作裡有點根深蒂固,他的射手突擊位并不是火力壓制,更像是戰場上無聲無息的狙擊手,在戰況焦灼的時期射出一顆重要的子彈帶走場上的敵人。
這把程斯年的傷害不算很高,但是有效傷害比高的離譜——他出手的就意味着這是團戰結束的時刻。
傅時曜特地點開了加點面闆看了一眼,感知加點不出意料之外還是低得吓人。
看來他确實是能夠聽到那些不被注意的聲音。傅時曜了然。
程斯年和傅時曜打了一下午,整體還算是比較順利,最後算了一下十把赢了八把,程斯年倒是每個位置都玩了一遍,熟練度都還不錯,意識也算是到位。
不過四點多,程斯年的狀态急轉直下,他皺着眉看上去有些不太舒服,還好傅時曜在這把拿的是自己擅長的突擊位,很好地彌補了程斯年的幾個失誤,磕磕絆絆之下還是拿下了比賽。
程斯年剛結束賽後結算就迅速把耳機從自己的頭上摘了下來,手指很迅速地挪開了攝像頭,對着觀衆說了句有點事就閉了麥克風。
他用口型跟傅時曜說了句抱歉就匆匆關掉了自己的遊戲界面。
傅時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程斯年的狀态和臉色都非常差,他的額頭上冒着層薄薄汗水,唇色有些發白,看上去很不舒服。
直播間裡的彈幕看到程斯年不在等待界面都覺得有些奇怪。
—咦?Year不排了嗎?剛剛那幾把打得還挺好。
—大概有事吧。兩個直播間都待着,他好像說了句有事。
—确實,現在Year直播間裡代播的是一顆仙人球。
程斯年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端起手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清水,又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眉心,連續直播的時間太長,他的耳邊嗡鳴聲由近及遠如同永不停息的怒濤撞擊着自己的耳膜,讓他忍不住用手指狠狠掐住自己額角。
就在這時候,有人拍了拍他青筋暴起的手臂,遞給他一顆糖。
“要吃顆糖嗎?”傅時曜問道,“你看上去有點低血糖了。”
傅時曜的聲音出現的時候,那些令人惱火的雜音中都逐漸弱了下來,程斯年暴動的精神在這一刻被溫柔地撫平,程斯年下意識用手去抓住了傅時曜的手腕。
傅時曜低頭看着那隻握着自己的手,通過布料已經能夠感覺到那隻手汗濕冰涼,他看着明顯有些狀況外的程斯年,沒有抽回那隻手,隻是安靜地任由程斯年握着。
程斯年能夠感覺到跟傅時曜的接觸讓他覺得非常安穩——這種描述非常神奇,因為“安穩”這兩個從來沒有出現在程斯年的生命中。
他的精神像是被一隻溫柔的大手抹平那些毛躁的部分,本該尖銳的信息冗餘也在這一刻收攏了棱角。
程斯年低垂着頭努力深呼吸了兩次,總算是調整了自己狀态。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一種尴尬油然而生。
他要怎麼解釋現在的狀況。
程斯年松開五指,輕輕打算把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從傅時曜的手腕上挪開,他幹笑兩聲:“不好意思,打擾了,”
傅時曜卻用另外一隻手按住了程斯年的手,程斯年的手指重新搭回了他的手腕上,他問道:“你不是低血糖。”
用的并不是疑問句,而是實實在在的肯定語氣。
程斯年垂着頭眼神亂瞟,心說傅時曜這個人真是難搞。
就在程斯年還在思考自己要怎麼解釋這件事的時候,從外面進來的喻書銘打斷了他們。
隻是出去洗了個杯子回來的喻書銘在走進訓練室的時候,差點被眼前的場景吓一跳。
他看着抓着傅時曜手的程斯年,程斯年看上去像是把傅時曜當做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傅時曜捏着一顆糖的手,而傅時曜居然非常“深情”地看着程斯年。
算了。喻書銘自我安慰道。傅時曜那個眼神看俱樂部門口挂着的對聯都深情。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