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裁判确認了比賽結果之後，這才示意兩邊的隊伍的隊員可以離席。

程斯年的眼神有些放空，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已經從比賽中抽離出來了，但是自己的身體似乎還處在剛剛比賽的亢奮階段，程斯年一時之間分不清自己耳邊的聲音到底是因為自己的感官太靈敏了，還是隻是身體殘留的肌肉記憶。

他一瞬之間甚至有些恍惚，甚至都忘了要站起來準備離席，還是在他身後的傅時曜看着他很久沒有反應才出聲催促了一句。

“程斯年？”等在他身後的傅時曜看着他前面的人遲遲沒有動作，伸手輕輕拍了拍程斯年的肩膀，“怎麼了？”

傅時曜的手搭上程斯年肩膀的時候，程斯年感覺自己周遭的聲音在飛速後退，就像是坐在一輛速度飛快的汽車上，靠在車窗邊看着飛馳的模糊遠景一樣。

他像是被一隻手從自己的沉思中拉回了現實。

程斯年猛然驚醒，呼吸也随之變得有些急促，他覺得自己的身後冒出微微的薄汗，即使場館裡開着制暖的空調，可他竟然感覺背後還有幾分涼意。

他沒說話，三步并作兩步，跟在前方隊友的步伐朝着選手通道走去。

傅時曜隻是覺得有些不對，加上還在台上，自然也不好太失态，所以也并沒有細想，伴随着粉絲們的尖叫聲和喝彩聲跟在最後下了台。

教練在台下一直看着他們的比賽，在他們這一小局獲勝之後，早早地就在門口等待他們。

剛把比分扳平，不管是喻書銘和方一舟都興奮異常，一路上直到走在選手通道的時候還在讨論剛剛的技能應該怎麼放才最好。

不得不承認，喻書銘這把歌之海妖确實是打爽了。

教練挨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眯着眼睛笑得連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隻是在看到傅時曜的時候，也是不免吓了一跳，他看着程斯年的臉色說道：“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這麼差？”

程斯年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還有一些汗水，最讓人擔憂的就是他的唇色甚至都有些微微發白。

程斯年有些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掌心竟觸及到了有些冰冷的汗水，他搖了搖頭否認道：“沒事，剛剛比賽打得我太興奮了，有點亢奮過頭了。”

教練有些擔憂地抽了幾張紙巾遞給程斯年說道：“趕緊調整一下，比賽的時候最忌就是興奮過頭，你先坐一會冷靜冷靜。”

方一舟一向心細，他看着程斯年的臉色半信半疑地說道：“你不會是有些低血糖吧？”

程斯年低血糖是有前科的，所以方一舟這麼一說，喻書銘也這麼附和道：“對啊對啊，你别是低血糖了吧？”

說完，他擡高了聲音問道：“不好意思，有誰帶糖了嗎？”

邊上一個工作人員像是想起什麼來說道：“有的，車上還有一袋糖果，我去停車場拿一下。”

這位工作人員剛要往外走就被傅時曜叫住了：“不用麻煩了，去停車場再過來，一來一回的時間根本來不及，我這邊還有點糖，勉強對付一下。”

程斯年看着傅時曜伸手遞過來的兩顆糖，上面的包裝紙精美，還印着一些字母，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完全跟“勉強”兩個字搭不上關系。

盛情難卻，即使程斯年心裡知道這顆糖其實作用并不是很大，但是也隻好伸手接過了那兩顆糖果。

就在他的指尖觸及到那兩顆糖果的包裝紙的時候，傅時曜卻把手握成了拳，正好将程斯年的手抓在自己的掌心裡。

程斯年心裡一驚，下意識就去看教練和喻書銘他們，結果發現他們的角度其實并不能夠看見傅時曜抓着自己的手的動作。

程斯年覺得這個動作實在是别扭，他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卻發現傅時曜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

平心而論力道并不是很大，可傅時曜卻有一種不容抗拒的意味。

傅時曜面色如常，就算是對上程斯年催促的目光，也是紋絲不動。

程斯年不敢聲音太大，怕吸引到其他隊友的注意，隻是瞪圓了眼睛盯着傅時曜看。

傅時曜仍舊紋絲不動。

最後，程斯年實在是沒有辦法，隻好咬着後槽牙，極力壓低了聲音說道：“放開我。”

傅時曜沒動作，隻是同樣用壓低的聲音問道：“你沒有好點嗎？或許……你還需要一個擁抱？”

程斯年啞然。

傅時曜從一開始就意識到自己的毛病并不是所謂的“低血糖”，上一次在廁所眼睛一閉讨要擁抱的奇怪行為立刻被傅時曜破解成為一種治病的方法。

他們兩個剛剛僵持了太久，久到其他幾個人都覺得有些奇怪了，喻書銘看着一直背對着他們的程斯年與傅時曜，開口問道：“你們兩個在看什麼啊？”

在喻書銘說話的時候，程斯年感覺到傅時曜就已經松開了他的手，傅時曜在轉身的時候輕輕說道：“抱歉，是我想當然了。”

程斯年想也沒想地回道：“不是……其實還是挺有用的。”

傅時曜一怔，轉眼又變回原來那副冷峻的模樣說道：“沒事，剛剛我在跟程斯年複盤剛剛那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