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慧宇躺在床上,把頭埋進被子裡,傳出的聲音悶悶地,“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楊勳:“你還沒有開始呢,就喊難?以後可怎麼辦?”
連慧宇:“我覺得我沒有以後了,我覺得我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我就是一個無用之人,成不了大事的。”
“……”楊勳沉默了許久,然後說道:“若是你真心能夠放下以前的事情,甘心做一個平民,我可以帶你離開軍營,日子會比現在要好很多。”
連慧宇僵在床上,半天沒有應答。
楊勳看向床上,被子十分平整,幾乎看不出連慧宇躺在上面。他太過消瘦了,自從進了軍營,他就一直在瘦,即便他已經将自己的食物分給他一些,可是他還是沒能胖起來。
“離開軍營吧,你本來就不應該來這裡。”楊勳輕聲說道。
連慧宇也知道自己不應該來,他與軍營實在是格格不入。不會武功、不會率軍、不會奉承……所有的東西對他來說都很艱難,要想通過戰功不斷往上爬,然後替連家平反,實在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可是,讓他現在放棄,做一隻縮頭烏龜,他又怎麼對得起爹娘、怎麼對得起二哥,怎麼對得起大姐和侄子。
他就像是迷失在湖裡的魚,既沒能力跳躍龍門,也不甘心就此離去,隻能在原地不斷徘徊。而且,光是在原地徘徊,就已經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未來何去何從,他又一次迷茫了。
此時,霍春奇拿着搓澡巾回來,對連慧宇說道:“什長,餘平傳來話,說城門外有一個白衣男子說要見你。”
連慧宇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問:“誰啊?”
霍春奇說道:“說是叫洛銘芗。”
“洛銘芗?!!”連慧宇激動地跳下床,趕緊往城門外跑去。
昏暗燭火下,洛銘芗一身白衣,頭戴玉冠,氣質溫文爾雅,猶如遺世獨立的白蓮花,站在陳舊的城樓下,雅緻至極。
連慧宇跑到他面前,笑容滿面,“銘芗,居然真的是你!我真是太高興了,我還以為我們走散了,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洛銘芗含着淡淡的笑容,行禮作揖道:“連三公子有禮,在下有事耽擱了一陣,所以現在才來找你,還請你原諒。”
連慧宇:“哎,說什麼原諒不原諒,你能來找我,我開心還來不及呢。你餓嗎?吃了沒?要不要先到我房裡休息休息?”
洛銘芗摸了摸肚子:“倒是真有點餓了,你在前面帶路吧。”
“好。”連慧宇開心地領着他往城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問:“你這一年多去哪裡了?我後面問過西營來的士兵,他們都說不知道你去哪裡了。”
洛銘芗:“自你們走後不久,西營就被達馭士兵打散了,我随着劉大夫進了南營。後來,我又跟随吳大将軍前往陰蒙抓捕王羅明,在陰蒙呆了好幾個月,直到現在,才終于能夠脫身。脫身後,我立即趕來這裡找你。”
連慧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洛銘芗:“我早聽說,南營活下來的人大都留在了北境,所以我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運氣還挺好,一找就找到了你,聽說你現在可是個什長了,真不錯。”
連慧宇臉微微泛紅,“什長……隻是個小官而已。”
洛銘芗笑:“雖然小,但也是個美好的開始。這說明我沒有看錯人,你是能行的。”
“……”連慧宇剛剛還在頹廢,還想着要放棄,此刻被洛銘芗一誇,隻覺得羞愧,“你……你過獎啦,我……我不行的。”
洛銘芗:“你不用謙虛,我不會看錯人的。”
連慧宇隻覺得更羞愧了,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先生對他寄予厚望,考評時他卻給了先生一段廢話,簡直有辱先生的教導和期盼。
連慧宇連看洛銘芗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隻顧着低頭往前走。楊勳慢悠悠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神情十分冷漠。
楊勳:“你還真是不放棄啊。”
洛銘芗:“當然,我對事業格外執着,不像你,心中隻有感情。”
楊勳白了他一眼。
洛銘芗不怒反笑,“振作起來吧,我們要開始幹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