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老友再聚,竟是刀劍相向。這本質上是一場悲劇,可是現實中,卻是看客們的一場喜劇。
越來越多的人來圍觀楊勳和符缇的比試,興趣盎然,開心不已,賭盤也随之而來。
薛義最是小孩子心氣,見塔下開了賭盤,忙叫嚷着大家一起下注。連慧宇心中屬意楊勳,奈何身上無銀,隻能作罷。
孫玉河無心下注,一心隻想着今日的正事,和談。原本以為弄個低調聚餐,能夠有助于兩方把事情談好,萬萬沒想到居然被武林之争壞了好事。今日之事,他有預感,是要談不成了,可是錯過今日,以後還能不能再有這樣的機會,他不知道。
樓下的木梯傳來咚咚的跑步聲,急迫又沉重,孫玉河心跟着咚的一聲,如同沉入了深海中,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護衛跪在他面前,遞上一封密信。孫玉河打開一看,上面寫的是:“北境戰敗,南境萬萬不可失,速滅陸翔寨!”
朝廷這是下了誅殺令,斷了議和的可能。可是……
孫玉河看着正在望樓處觀戰的連慧宇,一時殺心起,一時殺心滅,猶豫不決。在收到這封信之前,他從未想過要殺他,可是現在,朝廷讓他殺他,身為臣子,怎可抗命?
孫玉河奇怪的表情被廖勝興看到,廖勝興立即湊到連慧宇耳邊,小聲道:“老大,情況不對勁,我們要先離開。”
連慧宇一頭霧水,小聲道:“怎麼了?哪裡不對勁?”
廖勝興道:“他們對我們起了殺心。”
連慧宇立即望向孫玉河,此時孫玉河正側面站着發呆,“怎麼會?你誤會了吧?”
廖勝興搖頭,“我不會看錯的,人想殺人的時候就跟動物想獵食的時候一樣,眼神裡都是兇狠的渴望,我連動物的眼神都能看明白,絕不會看錯人的眼神。走吧,老大,不然就走不掉了。”
“可是……”連慧宇指着塔下的楊勳,“楊勳還沒回來。”
“他能護好自己的。楊大哥說了,危險的時候不用管他,隻要護住你就行。”廖勝興輕輕扯住連慧宇的衣袖,“快走,偷偷地走。”
連慧宇知道楊勳的能力,他肯定能夠護住自己,于是便在廖勝興的掩護下,準備偷偷溜下樓,可是還沒到樓梯口,就被薛義攔住。
他笑嘻嘻地,“什長,你們去哪兒啊?不看比賽了?”
他的聲音立即驚動了樓上樓下的人。孫玉河從連慧宇的身後走來,冷聲問道:“慧宇,你要走?”
他的表情如同他的聲音一樣冷漠,這是他從未聽到過的、看到過的孫玉河。連慧宇微怔,然後忽然明白過來。
他和孫玉河徹底成為了敵人。
連慧宇微微颔首,“是啊,我要走。”
孫玉河問道:“為什麼?”
連慧宇道:“因為你要殺我啊。”
“……”孫玉河停頓須臾,“你若是降了,将手上的士兵和地盤全數歸還朝廷,我便不殺你。”
連慧宇道:“如此堅決?這恐怕不是議和,而是命令吧?”
“慧宇,投降吧。前兩次你雖然赢了,但是我身後有三十萬大軍,你不過八萬人,而且你腹背受敵,撐不了多久的。”孫玉河沒有理會連慧宇的問話,而是不斷地勸他投降,雖然他也知道,連慧宇不會投降。
連慧宇果然不會投降,“如果你今天邀約,隻是為了命令我降,那我看我們沒有什麼可聊的了。”
“哎!”孫玉河重重的歎了口氣。
樓下的齊兵紛紛湧上前,将他堵在了樓梯口。廖勝興英勇的将他護在身後,然後兩人慢慢往後退。
連慧宇是想退到望樓處,他知道自己唯一的生路就是跳塔。從四層塔頂一躍而下,如果沒死,他也許能逃出這層層圍堵。但是他的計謀被孫玉河一眼看穿。
孫玉河道:“我不想殺你,你别逼我。”
連慧宇沒理會他,往身後一看,薛正、薛義擋在他身後。連慧宇看着他兩,一聲冷笑,“你們倆,也要殺我?”
薛正垂下眼眸,不敢看他,更不敢回話,心中羞愧不已。連慧宇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他,他早就死在了北境的戰場上,可是如今,形勢所逼,他們已成敵人。
“什長,你這麼說實在是冤枉我們兄弟兩了,今日是來叙舊的,怎麼會傷害你。”薛義站在一側,看似輕松的說着話,但是右手已經偷偷放在身後的刀柄上。
“呸!你們若是無意,何必在身後擋住我們?”廖勝興無情的拆穿了薛正、薛義兄弟倆的心機,“薛義,我可知道你,最喜歡在背後搞小動作,不要忘記了,老大可是你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