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徒弟畢竟是徒弟,就算盡得真傳也沒有師傅厲害,也許魯術先生有辦法呢。……對不起,我不是瞧不起宰相大人的意思,我隻是……我……”
“我明白,我明白,我也想救她。如果你有辦法找到魯術先生,那就去吧。”
大公子情緒一下冷了下來,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魯術先生行蹤不定,我又有什麼能力能夠找到他。”他慢慢低下頭,失落的走回正廳。
孫興雲跟在他身後,能夠理解他的那種無能為力。兩人無話,直到楊勳來到。讓人意外的是,除了楊勳,連慧宇也來了。
連慧宇帶着黑色的大氅,将全身都嚴嚴實實的蓋着,直到靠近了火爐,楊勳才幫他将大氅摘下。
孫興雲吓了一跳,立馬就要跪下行禮,但被連慧宇制止。
連慧宇道:“我是微服出行,無人知曉,你就不用拘禮了。”
“是,皇……公子。”孫興雲起身,然後看向大公子。
還沒等孫興雲介紹,大公子立馬識趣的跪下,道:“草民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連慧宇親自扶起大公子,道:“我不是說過了,我微服出行,你不用拘禮。你奔波多日,辛苦了。”
大公子微微弓着身子,雙手作揖,回道:“草民不辛苦,多謝皇上和将軍救我唐門于危難之際。”
連慧宇道:“唐門乃江湖大派,且楊大将軍與唐門淵源頗深,我自然會保護好唐門。來來來……先坐下再聊。”
數人紛紛落座,連慧宇的病還沒好,臉上粉撲撲的,皮膚細嫩光滑。大公子微微有些看呆,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在戰場上拼殺數年,一路從囚犯走到九五至尊之位的人,居然看起來這麼俊秀年輕。
連慧宇問大公子:“你既然已到慕京,可有什麼計劃?”
大公子抱拳行禮,回道:“承蒙相救,我唐門總算是沒有把柄落在洞主和齊軒素手中了。那我辦事就可以無所顧忌了。”
“你打算怎麼做?”楊勳問道。
“拿回唐門該有的一切。”大公子道:“我會跟二弟一起,向天下宣明禹州的唐門是假的,我們才是真正的唐門。我們會打敗他們。”
“可是,你們的産品和禹州的産品并無區别,你想怎麼打敗他們?靠你們的低價?”楊勳問道。
“價格戰向來是最低端的商戰,傷人傷己,我即便能夠支持一段時間,但是如果大量生産,我也撐不了太久。如今看來隻能多多創造出新的東西,方可勉強渡過艱難。隻是,研發新的東西需要較長的時間,我怕還沒等我将東西研發出來,家人就要上街乞讨了。”
“唐門的錢财全被洞主和齊軒素奪走了,你一點都沒能護下來?”連慧宇問道。
“之前讓二弟逃來慕京之時,有帶走一些,但這幾年維持着家人的生活和制藥的成本,早已所剩無幾。哎……”大公子無奈地歎道。
連慧宇看起來比大公子更加失望。如今國庫空虛,連慧宇原想能與唐門合作,得到他一些資金助益,沒想到,唐門也如此窮。
“要是我能找到齊軒素藏起來的寶藏就好了,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大公子說道。
“寶藏?”連慧宇問道,“什麼寶藏?”
“皇上不知?”大公子驚道:“聽聞齊朝在離京前,曾将豐厚錢财藏于一處,就在慕京附近。”
楊勳問道:“你怎麼知道?”
大公子道:“幾年前,洞主來我家時,他與一個名叫段玉成的家夥在書房議事,我在密室裡偷聽到的。那個叫段玉成的家夥說,他的前幫主劉世坤就是因為寶藏一事死的。”
劉世坤?當初符缇就是因他而死的。聽到這個名字,楊勳立馬警惕起來,問道:“何為因寶藏一事而死?”
“聽說是劉世坤在與齊軒素溫存之時,齊軒素迷迷糊糊之間說漏了嘴,将寶藏所在之地說了出來。雖然不确信劉世坤是否聽清,但齊軒素還是偷摸将他害死。”
“果然是齊軒素幹的好事!!是齊軒素冤枉符缇!”楊勳氣得站起身,眼眸中露出一股殺氣。
連慧宇連忙扯住他的衣袖,讓他坐下,道:“稍安勿躁,總有一天,我們會讓齊軒素血債血償。”
“其實……還有一個事情,不知該說不該說。”大公子看起來有些為難。
連慧宇道:“既然如今大家坐在一處了,有什麼盡管說,我們能幫的一定幫你。”
“不不不,不是我的事。是……關于符缇的。”
楊勳立馬一個兇狠地眼神看向大公子,大公子縮了縮脖子,沒等大家催促便說道:“聽段玉成說,劉世坤和符缇不是偶然相遇,然後起了矛盾互相殘殺,而是劉世坤故意找符缇的茬,故意想要弄死他。”
楊勳問道:“為何?符缇與劉世坤無冤無仇,甚至之前都沒有見過面。劉世坤為何要故意殺他?”
大公子道:“還是因為齊軒素。聽段玉成說,符缇進攻刺殺小皇子之時,偶然聽到了王太後與齊軒素的對話,知曉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大公子的表情格外神秘。
“什麼秘密?”連慧宇好奇地問道。楊勳和孫興雲身子微微前傾,全都目不轉睛的看着大公子。那模樣,像極了村口聽八卦的大娘們。
“小皇子是王太後和齊軒素的私生子。”
“什麼?!!”連慧宇和孫興雲驚得都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連慧宇驚道:“王太後可是齊軒素的嫂子。”
孫興雲驚道:“齊軒素不是好男色嗎?”
楊勳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但是眼神陰沉的很。
大公子道:“這隻是謠傳,段玉成也說自己沒有真憑實據,是從劉世坤平常的言語中猜到的。當時他和洞主說到這裡的時候,用的是開玩笑的口吻,并不認真。”
“越是不認真的話越真。”楊勳輕聲說道:“段玉成早就想要離開齊軒素,但是又怕有朝一日走上了劉世坤的老路,所以才把這些消息特地告訴洞主。一來,好讓洞主知道,若是日後他出事,極有可能是齊軒素下的毒手。二來,可把這些秘密作為投名狀獻給洞主,讓洞主重新收留自己。所以,他說的話大概率是真的。”
“哦,原來如此。”大公子好像想明白了什麼,“寶藏一事很有可能就是洞主散播出去的。”
“寶藏一事屬于秘密,洞主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主動把秘密說出去?”孫興雲問道。
“這就是他精明的地方。他遠在甕虛城,又控制着唐門,沒有過多精力去找寶藏,倒不如把信息散播出去,讓江湖上其他人幫忙找。以他在江湖上的地位,無論是誰找到了寶藏,最後寶藏都會到他手裡。”楊勳說道。
“這……”孫興雲眼眸微垂,像是個無知的小孩,“這世間的事真是複雜,人心也複雜,齊軒素、段玉成、洞主……好像每個人心裡都彎彎繞繞的,滿是陰謀算計。”
“人活在世上不容易。”楊勳拍了拍孫興雲的肩膀,“尤其是在亂世。”
是啊,亂世就是個優勝劣汰的過程,無能的人死去,有才的人活下來。也許,這就是上蒼對人間的大洗牌,隻是他們運氣不好,生在了這個時候。
連慧宇擡眼望向門外,厚重的門簾擋着了外面的世界,什麼都看不見,但是他聽到了咯吱咯吱的、快速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