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阿巴頓認為，他已經把話說很明白了。

如果他都這麼說了，路西法還不能理解的話，他也無話可說了。有些話他可以說，可是有些就是不能說出口隻能讓人意會了。

還好，路西法很快就明白了。

一開始他本來想要諷刺阿巴頓地獄不是改名了的事情，很快就發現對方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在别的點上。

作為被神創造出來的、各種意義上都是完美的大天使長，路西菲爾的聰明程度毋庸置疑。通過阿巴頓的話，他很快就意識到了——想要違反米迦勒定下的規則，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什麼，在這個新生的地獄……不，應該是深淵，在這個地方是做不到的。

至于到底是為什麼，路西法現在還沒想明白。

知道米迦勒定下的規則，沒有惡魔可以違背，但是更深層的到底是怎樣的情況，他目前完全猜不到。就算他自己也是大天使長，都做不到這個地步。不然的話，他甚至都不需要堕天，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對上大天使長沉默的目光，阿巴頓笑着道：“不愧是路西法殿下，看起來已經是想明白了。就是不知道，對于這位曾經的養子隐瞞了你這麼多，你的心情如何？”

“呵。”

路西法冷笑一聲：“阿巴頓，你不必激我。米迦勒到底是怎樣的，我心中自然有一個标準。反倒是你，明明恨不得殺了我，卻隻能被對方定下的規則困住，做一些不願意的事情……你真的沒有一點不甘？”

憑着對于這些惡魔的了解，路西法絕對不相信對方真的會對米迦勒全然信服，而這點不滿就是他可以用來說服對方的點。

路西法想得很好，可惜——

阿巴頓若有若無的歎息道：“陛下給的太多了，這點程度的委屈算不了什麼。”

路西法：“？”

所以——米迦勒到底得到了地獄的什麼東西，能夠讓這些貪婪的惡魔違背本性，這麼死心塌地的聽從一切吩咐？

阿巴頓收起虛假的笑容，周身力量顯現：“其實，除了不能和天使對戰，其他的也并沒有限制我什麼。路西法，我們繼續吧。”

繼續什麼？當然是繼續用幻境來讓這位大天使長痛苦啊。

手中的劍，自那修長的的手指中滑落。

路西法單膝下跪，幾乎無法維持住自己的意識：“你——”

面對路西法，就算是阿巴頓也不敢托大。

直到确信面前的大天使長，真的是徹底陷入了幻境之中，他才敢靠近對方。

“陛下也真的是哪裡痛戳人哪裡。”

曾經同為天使，阿巴頓自然明白幻境有多麼可怕。尤其是，當光明一側的天使，傾向了黑暗一側，又被迫回到了原先的立場……這期間要忍受的痛苦，遠遠不隻是力量激烈碰撞和撕扯的痛可以形容的。

圓球中的影像，讓瑪蒙側過頭，看向了走到身邊的米迦勒。這位從剛剛開始，已經很久沒有開口了。

“你說，阿巴頓知道你能夠看到每一層的情況嗎？”

對此，米迦勒隻是輕輕揚眉，并未言語。

不能怪路西法會質疑阿巴頓的選擇，正常人大概都不會相信他這個憑空奪權的存在。不隻是這樣，他和對方在天界的時候還不算是一個陣營的。說起來也很有趣，路西法一手帶大的大天使，卻選擇了其他天使的陣營，反而和他這邊的關系糟糕。

米迦勒可以肯定，如果他不是深淵之主，也不是光明神的話，大概率也是無法讓瑪蒙這些堕天使承認他并且為他所用的。話又說回來，他沒有其他身份隻是大天使長的話，也不可能選擇堕天就是了。

比起阿巴頓，路西法的情況讓他比較意外。

他也不是什麼魔鬼，隻是讓阿巴頓作為守衛随便弄幾個幻境，誰能想到直接将路西法給困住了。

沉思了片刻，他問瑪蒙：“路西法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嗎？”

瑪蒙托着下巴想了想：“應該沒有吧。隻是拒絕下跪，應該不至于成為他過不去的坎吧？”

米迦勒也這麼認為。

路西法之所以被困住了，很大可能是因為不擅長應對幻境。

他所不知道的幻境中，路西法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有一天，以旁觀者的身份看着這一幕。

天界第三層，他靠牆站着。

面前站着的，是那個被他領養以前的小天使。

“真沒想到，我居然會有被你困住的一天。”

他在心裡默念着小天使的名字。

【米迦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