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兩年前的那一面,你這身子,又變差了。”
“小小年紀,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
“竹君,快快讓他坐下,我怕還沒結親,宋晏就先給風刮走了。”
宋晏苦笑一聲,回道。
“天命如此。”
兩人之間的熟稔是宋清辭沒有意料到的,自己這個大哥身上居然還有如此多的秘密。
上一輩子,自己沒有這麼早就去找上大哥,自然也沒撞見大嫂強吻大哥的事兒。如今自己意外撞破,反倒促成了大哥與大嫂的姻緣,而自己方才知曉這些秘辛。長離對此應該也是一無所知,不行,得找個法子和長離談談。
順着常濯的語義,宋晏尋了個倒數第二的位置坐下,随後向常濯介紹到。
“家妹,宋清辭,年方十四。”
常濯也不多問,笑呵呵地讓宋清辭一并落座。
宋晏還生怕宋清辭沒有基本禮數,特意補上一句。
“清辭,坐我對面就好。”
宋清辭小臉一黑,趕緊乖乖坐下,心中暗道。
得趕緊扭轉一下自己的形象,不然和大哥聊起來也太費勁了。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如今,常将軍覺得,是時候了?”
宋晏開門見山,對于常家這時候選擇和其他世家撕破臉的行為,他頗為不解。
常濯則是痛快地笑了一聲。
“兩年前,你和家父見面,當時我也在場。記得,你就是這麼說服家父的。”
“窮則獨善其身,獨善其身。”
“兩年前,你說相比别家,我常家勢單力薄,燕、謝、王、唐、錢五家又是鐵闆一塊,荀,白兩家搖移不定,嘉慶皇帝又立足未穩。”
“西,北二軍距離京城也是天高路遠,不如蟄伏。”
說到此處,常濯起身,背着雙手,走到了堂外院中,微微擡頭,看向北方天空。其身旁左右兩顆羅漢松蔥蔥綠綠。
“幾年時間,紅塵一場,既是修行,也是挑戰。”
“要是幾年後,常家人隻顧享樂,那常家就沒有一肩挑起大乾兩京一十三省的命,大家就享受着祖上福蔭,快活到死便是;要是常家人,在京城這銷金窟滾上一回,還能喝出一道驚雷,那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重于泰山。”
“如今我得到消息,北方蠻子不知從哪弄來一批火器,如今蠢蠢欲動。”
“危難當頭,我常家豈能再苟苟且且,與其餘不足道之輩同流合污。”
常濯轉過身,看向衆人,微笑着,緩緩說道。
“天命如此。”
一時間,大堂内雅雀無聲,針落可聞。
宋清辭坐在大堂一角,心中敬佩再上兩分。
好一個常家,好一個武将世家。
不由得出聲,吟道。
“向北望星提劍立,一生長為國家憂。(注1)”
“常伯父當真是國之肱骨。整座常府,門戶向北,一腔熱血,當真是氣壯山河。”
聽了宋清辭的話,常濯爽朗大笑起來。
“門戶向北,這麼多年了,鮮有人提及。”
“宋晏,你妹妹也很不錯啊。”
“詩也相當不錯,你自己寫的?”
宋清辭輕輕搖頭,道:“為一唐書所記,借用于此處,再合适不過。”
“哈哈哈,好。”
“向北望星提劍立,一生長為國家憂。好詩,好。”
又誇贊了兩句,常濯又問道。
“可曾習武?”
宋晏剛想替宋清辭回答。
怎料到,宋清辭起身抱拳,“習過數年,但廢棄半年之久。”
“你何……”
聽完,宋晏瞬間起身,但很快又将半說出口的話咽回肚中。
今兒清辭一舉一動,相當大氣,不像之前那般頑劣。
她說出口的話,底氣也足,不像是一時興起。
但她什麼時候習過武?
難不成琴兒沒告訴我?
“無妨,無妨。”
常濯眼見心喜,對宋晏這個女婿,宋清辭這個外甥女都挺順眼。
他大手一揮。
“既然你也練過武,那我今天就送你一柄好劍。”
說罷,他從大堂正中央的三層劍架上取下最輕巧的一把。
常濯面帶微笑,輕輕摩挲着手中的長劍,漆黑如墨的劍鞘質樸無華。
“外甥女。”
常濯輕聲道,語氣中帶着幾分鄭重。
“這柄劍,名為‘點墨’,在劍架上已經數十年,這把劍來自一個吟遊詩人,當年他将其贈與我父,至今我常家未能替其新尋一主。”
“今日,清辭你既讀詩書,又曾習武,今與‘點墨’相遇,天命如此,天命如此啊,哈哈哈哈。”
說着,常濯将“點墨”緩緩遞到宋清辭手中。
宋清辭當即抱拳行禮,随後雙手接過,在接劍的瞬間,劍身微顫,發出輕微的嗡鳴,似乎也在呼應着什麼。
“清辭在此謝過伯父。”宋清辭沒有推脫,隻是微笑着接過了劍。
對于宋清辭的幹脆,常濯也是滿意地點點頭。
言罷,常濯拍了拍宋晏的肩膀,“我們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