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滿污漬的指尖顫顫巍巍的點上布滿裂痕的手機屏幕，第一下，早已經岌岌可危的手機沒有反應，第二下他又用力些力氣，終于順利點進了蘇楊的微博。

蘇楊文筆一般，但沾上真情實感的東西大抵都是更能打動人心的。

宋潛順着他的微博一條一條看了下去。

有時照片裡會有顧餘一隻手，一片衣角。

有時視頻裡會有顧餘的隻言片語。

有時蘇楊的微博裡會出現‘某個人’這個名稱。

以前的粉絲雖說好奇，但蘇楊從來沒有正面回應過，不過今日的官宣微博一出，這些點點滴滴中的‘某個人’自然有了名字，便是顧餘。

宋潛着魔似的一條條微博順着看了下來，他像是陰溝裡的老鼠，自虐般的窺探着兩人之間的甜蜜與幸福。

遠處的垃圾桶被人一腳踹開，‘嘭’的一下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響。

“老大，地上有血迹，看來人十有八九就在裡面。”滿頭五顔六色的小混混讨好的說道。

旁邊一人直接一腳将人踹翻，“這麼明顯還用你說，滾一邊去！”

小混混憤憤不平地從地上爬起，看了看男人壯碩的肌肉，猶豫一會兒還是捂着被揣傷的右腿往後退去。

宋潛聽着外面幾人的喧鬧聲，指尖不受控制地一抖，被人活活打斷腿的疼痛卷土而來，從腳尖一路侵襲上了全身，讓他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手上支離破碎的手機一個沒拿穩摔在了地上，細微的響動像是敲打在宋潛早已快要崩裂的神經上，他猛地一顫，迅速爬起身想要逃離。

但一個拖着瘸腿的人怎麼可能比得過身後四肢健全的幾人，沒幾分鐘，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宋潛被幾人像拖死豬一樣拖出了巷子。

手機屏幕還堅強的亮着，碎裂的屏幕依稀可以看出是兩人十指相扣的照片，姿勢親密，素白戒指坦然的宣布着他們的幸福。

身着校服的宋潛猛地一顫，從可怖的記憶中抽身而出。

一擡眸，便瞧見遠處在球場上神采飛揚，盡情揮灑汗水的幾位少年。

蘇楊長相結合了父母的所有優點，用兩個字總結，便是好看。

就算是被汗水打濕發梢，就算是身上被曬出黑白分層的顔色，就算是笑的毫無形象，他也是整個球場最好看、最耀眼的那個。

宋潛微微一恍然，像是有些明白了顧餘為什麼會愛這人愛到骨子裡。

畢竟像他們這種陰溝裡的老鼠，最喜歡這種向陽而生的向日葵不是。

蘇楊像是注意到了宋潛的眼神，轉頭對他笑的明媚，“哎，休息夠了沒！？快過來把張揚這個孫子給我換下去。”

張揚在一旁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但嘴上仍是不服氣，“小爺讓你一步，等下上來殺你個片甲不留！”

宋潛笑着應道：“來了。”

可他這隻老鼠不一樣，他就喜歡将這種生長在陽光底下的向日葵拖到陰暗潮濕的地方，讓他變成和自己一樣肮髒的、見不得光的生物。

深夜淩晨，顧昱醉醺醺地在狐朋狗友的攙扶下從燈火輝煌的會館中走出，跌跌撞撞地走不動道。

朋友沒辦法，隻得先暫時将他放在門口坐下，自己去一邊将顧家的司機叫過來。

顧昱嘴裡厮混不清的念叨着：“喝！...爺有錢！我是顧家大少爺！才不是什麼私生子...顧餘才是二少爺......”

迷蒙間，眼前似乎有人站定，他擡起手想要人攙扶，但擡了半晌眼前人都沒有動作，他有些不爽，“你幹什麼呢！？還不快來扶着你爺爺！”

眼前人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将一張紙塞進顧昱懷中，等顧昱反應過來擡頭，眼前早已經空無一人。

他有些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奇怪地将懷中皺皺巴巴的紙張打開，定睛一看，瞳孔不由微微一縮，被酒精沖昏的頭腦也猛地清醒了過來。

腳步聲漸漸靠近，朋友喊道：“顧少，你的車到了。”

顧昱将手中的紙張揉皺塞進口袋，扶着身旁的路燈慢悠悠地站起身，扶着路燈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緊，細看還有一絲顫抖。

但他的眼中滿是興奮與驚喜，他推開上前來攙扶他的司機，迫不及待地坐上車，“走，快回去。”

騷包至極的紅色跑車在黑夜中劈開一道裂隙，有人沖着他夢寐以求的天堂，有人被迫推着走向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