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潛這人在他見的第一眼便覺得他裝模作樣,面上一副溫潤如玉,可眼裡是冷的。
比起宋潛,蘇林還是覺得顧餘更适合蘇楊。
現下看來,還真是一個都配不上他弟弟!
屋内的顧餘聽着消失的腳步聲,終于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他指尖顫抖地撫上右手腕。
手表之下是一條像蜈蚣一般醜陋的傷口,創口很深,就算痊愈,也留下了一條消失不掉的疤痕。
顧餘眼睛通紅,嗓音哽咽得難以出聲。
“放不下的,怎麼可能放得下......”
那是他的少年情熱,
是他的心之所屬,
是他的救贖,
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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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同性婚姻法正式通過。
無數人為之歡欣鼓舞,同性婚姻法實行當天,民政局更是排起了萬人長隊,無數情侶在當天登記結婚。
自從宋潛提議兩人去登記結婚之後,蘇楊便開始躲着宋潛。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猶豫什麼,但一想到要和宋潛度過餘生,他就開始糾結害怕,他對宋潛與其說是愛情,倒不如更像是對待親人朋友。
宋潛很好,好的是所有人眼中誇贊的完美男友。
但蘇楊知道自己對宋潛根本沒有心動的感覺。
他越猶豫便越糾結,越糾結就越愧疚,到最後都不敢直視宋潛深情的眼神,索性收拾東西跑回了蘇家。
但他沒想到會這麼巧,回來的第一晚便遇見了顧餘。
剛和宋潛通話完的蘇楊頭痛欲裂,對于目前的情況屬實有些手足無措。
索性便不想了,披上外衣便打算出門去走走。
深秋時節,更深露重,一陣風吹過,蘇楊打了個哆嗦,不由擡手搓了搓手臂,被吹得有些懷疑人生。
别墅區向來安靜,到了深夜更是沒什麼人,越走越覺得自己有病的蘇楊正打算打道回府,擡頭便瞧見了不遠處站在樹下的顧餘。
這兩年來蘇楊很少見到顧餘,更别說私下兩人單獨見面了。
但他記得顧餘高中時作為學生代表上台演講時的樣子,記得顧餘大學時在籃球場神采飛揚的樣子,記得顧餘回國後周旋于酒桌談笑風生的樣子。
但無論什麼樣子,都不是現在這幅形銷骨立的模樣。
顧餘似乎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微微轉頭,當看清身後的蘇楊時,他先是一愣,随即笑着問好:“楊楊,又看見你了。”
笑着的模樣一如記憶中的溫和,熟稔的語氣好似兩人還是四年前的模樣,沒有不告而别的兩年,沒有分道揚镳的兩年。
蘇楊被他語氣弄得有些失神,沒有注意到顧餘這句話的奇怪。
他愣愣問道:“顧哥,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睡?”
顧餘臉上的笑容一滞,他凝神看着蘇楊,半晌才回答:“睡不着,出來透透氣,你呢?”
“哦,我也是。”
這句話說完,顧餘沒有再說話,眼神直愣愣地放在遠處,像是在發呆。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尴尬的沉默當中,蘇楊對于這種情況趕到很不适,明明以前一見面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可現在隻剩下讓人窒息的尴尬。
他出聲打破了寂靜,“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顧餘像是沒聽到一樣沒有反應,蘇楊隻得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轉身便想遛。
但身後的聲音讓他的腳步一滞,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轉頭看向顧餘,“......什麼?”
“我說,”顧餘的聲音有些啞,但表情是溫柔的,語氣也是溫柔的,“要不要一起去海邊?”
涼風習習,将遮蔽月光的烏雲吹散,月光溫柔地散在兩人身上,溫柔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