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到奧斯汀家族發難,艾倫就率先像法院提起訴訟,願意接受處罰,自願前往邊遠星球服兵役,成為前線兵的一員。
輿論嘩然。
沒有蟲能想到坎貝爾家族最為尊貴的雄蟲閣下居然能自願接受懲罰,還願意前往前線。
大部分民衆保持不相信的态度,可官方發布說的清清楚楚,容不得其他蟲質疑。
而艾倫的粉絲則直接發起對奧斯汀家族名下産業的抵制,雖然一開始隻是一點星火,可在一段視頻被曝光後,星火組成燎原之勢,無數雌蟲看得熱淚盈眶,對奧斯汀家族也越發恨之入骨。
視頻上的金發青年身姿挺拔,站在空曠嚴肅的被告席上,他沒有絲毫的懼怕和畏縮,眼神明亮,聲音洪亮:“我願意自願前往前線,就算我是雄蟲,是貴族,也不應該得到任何特權,也不應該毫無懲戒便獲得赦免。”
“法律面前蟲蟲平等,我們都應該遵守自己應該遵守的責任,和擁有應該擁有的權利。”
無數遭受到不公待遇,卻因為對方是雄蟲而不了了之的雌蟲在看到這段視頻時不由淚流滿面。
這個不公的社會已經維持太久了,久到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樣扭曲的價值觀和遭受到的迫害。
卻忘了他們一樣是帝國的公民,一樣擁有自己的蟲權。
在中心城雌權主義鬧得轟轟烈烈的時候,作為事件中心的艾倫早已經踏上了前往邊遠星球的旅途。
平權在這樣的社會像是一場遙遠而美好的夢,但他仍然希望這場夢境能夠實現。
然後為他的愛人帶來一個美麗的烏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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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霍爾來到邊遠星球的第十天,這裡環境惡劣,空氣中無時無刻不充斥着濃度極高的污染氣體,涵蓋着緻命含量的輻射物,将整個星球籠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毒霧’中,每一個生活在這裡的生物都像是籠子裡苟延殘喘的困獸,等待着毒素蔓延、發作、然後活活痛死的命運。
軍部每一次出行都極其困難,如果沒有防護用具更是寸步難行。
可笑的是,起義軍居然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自由行動。
他們都是這顆星球的原住居民,可能是生物與自然博弈了數萬年的成果,這裡的原住民身體内居然自發産生了抗體,讓他們能夠忍受這樣惡劣的環境,雖然依然有害,卻沒有外來者這麼水土不服。
這樣的差距讓本來簡單的任務變得困難了起來,起義軍躲在迷霧中偷襲,而軍部隻能困守在駐紮地,偶爾出擊也都必須穿戴上笨拙的防護服。
武力值大大降低,根本打不過輕裝上陣的起義軍。
任務進度一下卡住了。
霍爾每天眉頭緊鎖,表情臭的方圓十裡都沒有蟲敢接近,也就隻有那個在軍中極其特殊的雄蟲--赫伯特能靠近霍爾,每次交談之後,霍爾心情也會稍微好上那麼一點。
霍爾看着赫伯特離開的背影,厭惡地擡手将身上穿着的外套扔到地上,手帕一下一下使勁擦着被赫伯特牽過的手指,幾欲作嘔,但都生生忍了下來,直到将手指擦得快要破皮,又用消毒液洗過幾遍才勉強停住自己的動作。
手指顫抖地從襯衣夾層中拿住一張封存很好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笑容燦爛的金發少年,碧綠的眸子澄澈,笑容明媚,他拉着身旁冷冰冰的銀發青年一齊看向鏡頭,兩人身後是家裡的花園,當時春日暖風,陽光正好。
霍爾臉上冰冷的神情一松,漏出了一絲暖意,他珍惜地擡起指尖像是要撫摸少年燦爛的笑容,但像是想起什麼,他的指尖最後隻是停在半空沒有落下。
最後洩氣地靠着沙發上,盯着手腕上一直顯示信号不良的腕表看了許久。
不知道雄主還有沒有在生氣?
不知道他這次不告而别,回去之後雄主會不會更生氣?
又或者,在看到那條熱搜時,雄主還會不會要他?
可他放不下,仇恨的烈焰像是無法驅逐的毒,如附骨之蛆,每日每夜,每時每刻,無時無刻不在吞噬着他,讓他痛苦難堪,苦不堪言。
艾倫出現在軍部的那個月像是鏡花水月的美夢,他們之間沒有前世,沒有那個被蠱惑的、愚蠢的自己,他們有着美好的婚後生活,他還是那個幹淨的、沒有被仇恨侵蝕的霍爾。
他多想那個夢能夠一直維持,可赫伯特針對艾倫的行為讓他明白,隻要赫伯特還在這世上一日,他就永遠也無法忘記,也不能忘記。
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配不上純潔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