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畫得還可以。就是色彩運用方面還可以再大膽奔放一些，不需要那麼收着。”

看了喬以安的畫，顧婷心裡滿意地點了點頭，可是嘴上還是說着謙虛的話。

“明白，我到時再修改一下。”

原本挺直的腰稍微放松一點，聽到老師的評價，喬以安知道自己這次的作業及格了。

“不用，你這次的作業先放我這裡。這周還有新的作業給你。讓你帶的工具都帶來沒？”

“好。帶了。”

喬以安點點頭，然後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又或者害怕說錯話惹老師生氣。

師生兩人沉默一陣，最後還是顧婷忍不住打破沉默：“以安，你老實跟我說，你為什麼會選江大？”

“老師.......”喬以安聽了顧婷的問話，有些驚訝地看着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看到喬以安的表情，顧婷知道自己猜測是對的。

當年知道喬以安并沒有選擇藝考而是直接作為普通高中生參加統一高考時，她雖然能理解卻依然有些生氣。

理解喬以安在那個所謂的家的尴尬處境，畢竟喬以安是在她外婆去世後才被接回到父母身邊。

能把親生孩子扔在鄉下讓老人照顧，幾乎不聞不問的父母能對她有多好，更不用說喬以安還有一個姐姐跟弟弟，可他們卻是自小在父母身邊長大。而且培養一個藝術生，前期花費不少。估計喬以安的父母不會同意喬以安走藝考這條道路。

生氣喬以安在遇到經濟困難時，并沒有跟她這個當老師的發出求助，反而一個人去面對。哪怕她們認識十二年，當師生十一年。

然而讓她真正生氣無法原諒喬以安，是在得知高考分數後選報的學校并不是中美院，而是報讀了江大，還選了一個跟畫畫沒有任何關系的專業。

剛開始知道喬以安不去藝考時，她有找喬以安表示自己願意資助她上大學。但當時，喬以安給她的回答是她會通過高考努力考上美院，然後争取轉專業。

而她看喬以安心中有了計劃，所以也不好強迫她。可是，她沒想到最後喬以安跟她說要去江大上學。

哪怕江大也是一流大學，顧婷仍然覺得無比憤怒與傷心，覺得喬以安騙了自己，放棄了她自己的與生俱來天賦，放棄了她喜愛的畫畫。

喬以安出發上大學前，曾來她家找自己。當時自己正氣在頭上，讓喬以安不要再找她，喊她老師。

之後，在上大學的第一年裡，喬以安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隻是不時發信息給自己提醒注意身體，以及跟以前一樣把自己的練習畫作塞到自己家門口。

然後直到她不小在家摔倒，摔斷腿告知需要做手術時，喬以安那天一臉緊張趕到自己跟前，她不生喬以安的氣了，畢竟自己培養了她這麼多年，說是師生關系，可是自己幾乎把她當作半個女兒看待。

而且躺在醫院不能動彈的這些日子裡，她仔細回想起喬以安報考大學這件事，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如果喬以安當年是有報名中美院，可是最後卻去了江大，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改了她的志願。

顧婷越思考越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至于是誰改了喬以安的志願，她大概也能猜到。

所以她趁機詢問喬以安，沒等喬以安回答，在看到她那表情就已經有了答案。

顧婷輕歎了口氣，眼眶有些發燙，她伸手輕輕拍了拍喬以安的頭頂：“傻孩子，老師誤會你了為什麼不跟老師解釋清楚，一聲不吭的，受委屈了吧。”

原本還想裝作無事的喬以安在聽到顧婷的話後，埋藏一年多的眼淚此時終于留了下來，這也是她在外婆去世後第一次流淚：“我怕老師會生氣......”

喬以安忍不住抓着顧婷的手，小聲哭了起來，眼淚紛紛滴落在床單上，如同一朵朵綻放的墨梅。

“你這孩子，你不說我更生氣。”顧婷在看到喬以安委屈哭泣時，眼睛也有些濕潤發紅，可終究還是忍住了。

空着的右手拇指與食指微曲，往喬以安光滑的額頭輕輕一彈：“笨死了你。”

被打的喬以安也不生氣，反而破涕而笑。

就在顧婷還想再說些什麼，一名護士從病房外走了進來：“顧婷，顧女士！”

“護士，這裡。”聽到護士喊老師的名字，喬以安連忙擦幹自己的眼淚站起來示意。

“出院手續已經搞好了，待會去一樓繳費窗口或者自助繳費機繳費。還有……”

喬以安把護士的叮囑跟注意事項牢牢記住，然後按照護士的指引，繳了費用，還推了一輛輪椅回來。

然後喬以安幫老師收拾好随身物品，小心翼翼地把人攙扶到輪椅上，推着人搭車回到老師的家。

顧婷房子所在的小區是老舊小區，隻有十層樓，所以沒有電梯可以乘坐。

比較幸運的是，顧婷的家在三樓，不算高。

喬以安先把顧婷慢慢扶上三樓，進了屋。把人安頓好，才把輪椅再搬上來。

等做完這些，喬以安的額頭上都微微出汗了。環顧了一下四周，房子也有一個星期沒打掃，正想準備收拾收拾，卻被顧婷給攔住:“行了，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我到時找人上來幫我打掃就行了。”

被拉住的喬以安怕拉扯到老師的腳，乖乖地聽老師站在一旁。她環視一圈這個她一年多沒有踏進的屋子，意外發現充當放開放式書房兼畫室的一角，畫架上貼着自己之前的練習作品。

“老師，那不是.......”喬以安有些意外看着顧婷，她還以為老師把她的練習當作垃圾給扔掉了。

注意到喬以安視線的顧婷也不瞞着：“丢了浪費，把你的練習當作其他學生的案例也算是循環利用，環保。”

聽了老師的話，喬以安笑了笑并沒有說話，隻覺心裡暖暖的，老師沒生她氣真的太好了。

跟喬以安閑聊了一會，顧婷因為腿傷而顯得有些精神不濟。喬以安把顧婷送回房間休息後，回到客廳看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聽老師的話，熟悉的找出工具，開始打掃起衛生。

一邊打掃收拾着，一邊在思考等她回校之後，老師獨自一個人應該怎麼辦，現在這種情況必須要有人在她身邊照顧才行，請人照顧老師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可是按照老師的性子不知道她答不答應。

就在喬以安在擔憂老師沒人照顧的時候，另外江大一邊，文學院女生宿舍樓下那邊卻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