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繪的呼吸急促,這一刻,她心底裡所有的被壓抑的欲望悉數決堤而出,轟轟烈烈淹沒一切,淹沒她所有的理智,淹沒她所有的考量。
酒意再次上頭,她低下頭去。依照自己所預想的,直接吻了上去。
或許因為太緊張太激動太熱情,他們的鼻梁一不小心撞在一起,痛得她眼淚頓是流了出來,但是疼痛卻并沒有讓她清醒,反而讓她更加心神激蕩。
她很少如此霸道,往常跟着裴瑛,大多跟裴瑛一樣,待人接物非常随和。
但是二人對于自己的東西,卻有着極其隐秘的霸道。
溫熱的吐息交錯着,蓊郁的酒香交纏着。
無數次白日幻夢裡所幻想的成為現實,無數次理智之下的乖順表象化為齑粉。
她太過貪心,淺嘗辄止尚且不足,見身下人沒有拒絕,便乘勝追擊,靈巧的舌尖越過他未設防線的齒列,青澀而又執拗地仿着書裡所寫的那樣與他糾纏,舌尖卷起他的舌,輕輕舔舐着。
既羞澀,卻又熱烈。
這是她的初吻,她在品嘗之後甚至想要立刻逃出去,可是甘甜的滋味蠱惑着她的逐步深入,身下的人似乎也沒有拒絕,她也就當二人兩情相悅。
獨屬于他的冷冽清香在她唇齒之間回蕩,但她沉醉于此,焉能注意到這一點?
這是青澀的,并不熟練的,但又及其暧昧的充斥着欲望的,幾乎要奪走對方所有空氣的一個吻。
如此陌生而又令人心神激蕩的感覺,讓裴明繪的腦海與思維悉數炸開,朝思暮想,夢裡夢外都在貪戀着的,奢望着的,在陰差陽錯之下,在兩個人都錯位着的情況下,實現了。
在他們愈發滾燙的喘息間,她勾着他的脖頸,可随着身體愈發熱,她的心思也開始膨脹起來,她并不想要止步于此。
她的手也不安分地想往他的衣服裡探去,可是就在她艱難地找到入口的時候,手腕就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攥住了。
而下一瞬,裴明繪就被猛地推開了,而後重重地摔倒在地,發髻都摔得散落開來。
旖旎的心思頓時煙消雲散,她茫然地錯愕地憤怒地回頭,顯然不知道溫晏為何如此大的脾氣,竟然敢推她!
“你瘋了?!”
她捂着摔痛的腰不可置信地質問溫晏。
“放肆!”
一聲氣到顫抖着的暴怒傳來,這無比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聲線登時叫裴明繪酒意全消,而後血液倒流,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腦子裡所有欲望轟然散去,驚懼着的理智一下子就回攏了。
“哥……哥……”
她的聲音顫抖着,渾身也抖如篩糠,她的理智也在燈火倏然亮起的那一刻徹底爆炸,連同着她的軀體也一同炸成了碎片。
完蛋了完蛋了!!!
親錯了啊啊啊啊,她怎麼真的親了裴瑛啊啊啊!
她内心瘋狂地尖叫着,臉色也唰得一下白了下來。
昏暗的橘紅色燈火如潮水一般蔓延開來,照亮了站在面前的人,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同時卻也将他的面容分成陰暗兩面。
一半是光亮,一半是陰影。
俊美的面容因為極度的憤怒而甚至有些恐怖。
此人,正是裴瑛。
裴明繪朝思暮想,并為之深深所困擾的人。
她的哥哥。
“不……不……”
裴明繪哆嗦着,她的四肢百骸在巨大的恐懼之下都失去控制,她看着裴瑛幾乎暴怒,登時下得癱坐在地上,止不住地顫抖,連着聲線也都顫抖起了,一句完整地話都說不出來。
“我……我,不是……故……故意……的。”
“裴子吟。”裴瑛的胸膛劇烈欺負着,巨大的憤怒在此刻攫取了他的理智,以往所有的從容不迫決浮雲的氣魄在此刻盡數煙消雲散,隻剩下赤裸裸的怒火。
“你很好。”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幾個字,裴瑛怒極反笑,他薄薄的唇角揚起了讓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原本裴瑛尚擔憂着裴明繪,同時也想弄清楚,裴明繪和那個所謂的外室到底是什麼關系,他一向自信,對自己這個的妹妹,他也十分自信地認為,不過是外人亂傳的謠言罷了,就像長安裡傳的熱鬧的他與南雲長公主的傳聞一樣。
軍靴踩在青石地闆,發出清脆冷冽的聲響,他向着跌坐在地上的裴明繪步步緊逼。
他并未傳着素日常穿的青色袍子,而是穿着全幅将軍裝束,黑色精鐵甲胄,薄軟修身卻又堅硬無比,勾勒出男人寬肩窄腰的極具美感的身形,他每走一步,精鐵甲片便便會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金鐵振聲,讓裴明繪心驚膽顫。
他本就有百官之首的威風凜凜不怒自威,又有了這幅将軍甲胄的加持,更是壓迫感十足,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冰冷住了。
裴明繪頓時吓得渾身如同雪一般涼,看着裴瑛暴怒成如此模樣,更是三魂蕩蕩七魄悠悠,幾乎連滾帶爬地想要跑。
裴瑛見狀,三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而後猛地向下一壓,裴明繪便被他壓得跪倒在地。
她胳膊吃疼,而後就被迫着跪下了,與此同時周身的骨骼也似乎因為不堪重負而發出了咔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