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長公主秀眉一挑:“這鞭子,就賞你了。”
說罷,一衆人等揚長而去。
聶妩趕緊撲過來,掰開裴明繪的手,看着原本秀美白皙的手掌變得血淋淋的,登時心疼不已,趕緊拿了帕子捂住,責怪道,“小姐何必強出頭。”
“如今長公主不是走了嗎?”裴明繪微笑道,雖然手心血肉翻飛一片慘狀,火辣辣疼得她直想蹲在地上哀嚎,但到底這裡不是哀嚎的地方,她隻咬着牙,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走了走了,先找個醫館去上一些止疼的藥罷。”
随着長公主的離去,看熱鬧的人也逐漸散去了。
“這叫什麼,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
“可不就是嗎?如今長公主打了裴瑛妹妹,到時候裴瑛還不知道怎樣跟她惱呢?”
人流如潮水般退去,那人卻還立在原處,眼見裴明繪的眼風行将掃過,方才轉身離去,彙入無邊的人群裡,消失不見。
聶妩這才拉着快要忍不住的裴明繪火急火燎地去了附近的醫館,趕忙上了止疼的藥膏,裴明繪這才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你看你,非得出頭,白了這一鞭子。”聶妩心疼地替她擦了額頭上的汗,“你替他們出頭,最後他們到成看好戲的了。”
“我也不全是為着他們,若真由着長公主的性子,我哥哥的名聲就真的爛透了。”
“那也是他們自己找事,好端端罵公子做什麼。”
“左右不過罵上一兩句,左右我哥哥都聽不見,難得我就真的能夠看着長公主要了他們的命,他們左右看戲就看戲,我該做什麼還是要做的。”
醫者仔細地傷膏敷好,而後有白絹将傷口包紮好,隻可惜了,原本秀麗優雅的一隻手,如今卻成了如此模樣。
“回去定要告訴公子。”聶妩一想到方才裴明繪竟然為了她竟然直接去攔馬鞭,心疼地落下淚來,她抱住裴明繪,哽咽道,“姑娘千金之軀,何必為我擋這一災呢。”
“好端端的哭什麼。”傷口處的藥膏舒緩了疼痛,裴明繪道,“姑娘家多好看的一張臉,我怎麼可能叫她毀了,長公主下手也真是歹毒,打人直往臉上打。”
酉時一刻,夕陽銜山。
披着一身寒霜,裴瑛匆匆走了過來,看樣子,應是得到消失就急忙趕了回來,甚至連身上的官袍都沒來得及換下來。
屋子裡一燈如豆,裴明繪正在燈下看賬簿,無論怎麼算,明月坊的缺口都無法堵住,這叫她實在是心煩。
聽聞開門聲,就見裴瑛走了進來。
“哥哥。”
裴明繪正欲起身,卻又被裴瑛按住了肩膀。
“傷口如何。”
他開門見山,直接向裴明繪伸出手來,裴明繪便乖乖将受傷的左手放在他的手上。
裴瑛垂下眼眸來,從一旁拿過傷藥來,開始給配明繪換藥。
纏繞在手上的絲絹被一圈一圈松開,裴瑛的動作很輕,也很小心,他曾見不知多少明争暗鬥殺戮血腥,在怎樣恐怖的傷口可是就當這些這巨大的傷口出現她的手上的時候,就像是精美的布帛被卒然撕裂成兩半,裴瑛卻還是心頭一顫,似乎是冷風順着窗子的縫隙關了進來,一呼一吸間便是冷氣逼人。
裴明繪小心翼翼地看着裴瑛,見他臉色十分不好,仿佛這傷是傷在他的身上一般,道,“哥哥,你還好嗎?”
裴瑛如夢初醒般擡起了眼,眼裡的寒霜還未化去,隻艱難地擠出一絲笑來,“無事,子吟,你可還疼?”
“不疼。”裴明繪搖了搖頭,笑着看着裴瑛,卻見他是一副不信的模樣,故更開心了,“真的不疼,騙人是小狗。”
“騙人。”
裴瑛無奈地笑道。
“真的,哥哥在,我就不疼了。”
裴明繪歪了歪頭,滿足地看着裴瑛,燈下光輝,美人如畫。
“下次不要沖動了,你自己不要事事出頭。”裴瑛一擡眼就看見裴明繪抱膝看着他,一臉滿足地模樣,他心頭所有的痛苦都被她這一笑壓了下去,但是仍有未能照顧好妹妹的自責停留在心頭。
“可算缗如此得罪人,哥哥為什麼要牽頭呢?”
裴明繪認真地看向裴瑛,看着燭火倒映他的眸子,泛着深沉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