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奈穿過一段長長的側緣,身後跟了兩個人,年齡比她大一些,手上都端着冒着熱氣的餐食。
她扯了扯繡了椿花的裙袂,忽然穿上和服,她還不太習慣,但也沒有抱怨。一路過來,繪梨奈看不到一個現代服飾的人,指不定和服在禅院家有什麼特殊意義。
由繪梨奈拉開了幛子,日式的壁龛、書畫、盆栽、方形的榻榻米,并沒有布置多餘的物品。采光也很好,從内側綠松畫像的格子門望出去,能看到庭院中的青苔石和驚鹿,水流淌動,敲打在半截竹筒發出清脆的聲響。
景色富有恬靜的美麗,繪梨奈卻莫名感受到一股壓抑的違和感。
好比白雪公主手中的紅蘋果,看着鮮豔誘人,但内裡淬了毒藥。
有什麼不對勁——
“直哉少爺。”繪梨奈身後的傭人放下了桌袱台,一闆一眼地介紹今日的菜單,從使用的食材再到烹饪的手法。
不疾不徐的精緻生活,跟隔壁的五條悟是兩種畫風。
繪梨奈理着下擺正坐到禅院直哉的下方,她是禅院直哉的未婚妻,可能是想邊吃飯邊看吃播吧,他要求繪梨奈必須與他一起就餐。
禅院直哉顯然是不太待見廢話,托腮側過頭道:“下去。”
“是。”
繪梨奈這才正眼看向禅院直哉,發現禅院直哉也在看她。
陽光灑落在繪梨奈的半身,勾勒着外裳上羽鶴的紋理,熠熠生輝。
“這身和服果然很适合你。”他走到繪梨奈的後面,在他的視角望去,濕羽般的黑發貼合着白皙的後頸,脆弱到一用力就能扭斷的纖細。
他的視線赤.裸.裸地充滿了侵略性,光是對視了一眼,繪梨奈就感覺到冒犯,極力忍住才沒有一巴掌甩上他的臉。
禅院直哉撚起一縷繪梨奈的黑發,他摸不準她是否還在生氣,于是先遞下台階,“昨天說了你一句,就不主動和我說話了嗎?”
繪梨奈作為女人來說就是這點不好,太過情緒化,某些時候過分的倔強。
“待在家裡有什麼不好,不用接觸有危險的工作,也不會被人評頭論足,想要什麼就有人送來給你。”
繪梨奈翻動記憶,她作為咒術師的等級在三級,術式也是輔助型,遠算不上拿得出手的實力,放在禅院家不足為道,眼前的人便要求她婚後留在家專門做家庭主婦。
以繪梨奈的本心,她對此嗤之以鼻,她隻會相信自己現實世界的父母對她說這些話,換做其他人,統一當作糖衣炮彈。
但從人設上,繪梨奈是個生性自由的人,讓一個性格外向的人整日拘束在家中不亞于折磨。
“你那點實力連那對廢物姐妹裡的真希都難對付,一旦對上厲害點的咒靈,可怎麼辦。”
他蹲了下來,追着繪梨奈的眼睛直視,這方便了繪梨奈更加看清了他的臉。
漂染的金發,耳釘,還有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跟她在新聞上看過的□□小弟很像。
不過一般沒禅院直哉這張帥氣的長相。
“會弄傷你的臉。”他捧住繪梨奈的半邊臉,光滑細膩,上面沒有任何的瑕疵,好似真的很怕她毀容一般。
她在想他的臉,他正好也在惦記她的臉,繪梨奈忍俊不禁,彼此還挺心有靈犀。
禅院直哉:“你在笑什麼?”
繪梨奈避而不談,“直哉桑,飯菜再不吃就要涼了。”
她就不信了,飯還堵不住禅院直哉叽裡呱啦的嘴。
禅院直哉略微揚眉,但這不是繪梨奈第一次對他愛答不理,沒繼續放在心上。
午後。
繪梨奈站在了池塘邊消食,她多少能體會到禅院直哉遭衆多女性玩家嫌棄的原因了,這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大男子主義。
少頃,一個中年男人找到了她,“繪梨奈,馬上就是你和直哉少爺的婚期,你應該多在家中學習。”
他闆着臉,表情嚴肅地瞪着她,對于她在外閑逛一副不滿的樣子。
來人是繪梨奈的叔叔,父母事故去世後,她就被這位遠房叔叔收養,跟着他冠以禅院的姓氏,所以她和禅院直哉還是青梅竹馬的關系來着。
“柴田小姐那邊聯系我了,一郎叔叔,是你停掉了我的工作嗎?”
禅院一郎擺出理所當然的口吻,“你馬上就是直哉少爺的正妻,還在外面抛頭露面像什麼,以後你隻要負責好直哉少爺的衣食起居。”
正妻是什麼鬼,難不成還有側室,現在不是新社會了?
繪梨奈總算是明白了她的那股違和感來自于哪,這一大家子就是個封建餘孽大合體,而她一整個失足掉進封建家族的可憐少女。
很可惜,她的人設的确是喜歡這位竹馬禅院直哉,隻不過沒有完全丢棄自我。
不是,圖啥啊?!
臉嗎?
行吧,臉是勉強能看。
“你要早日生出嫡子,好報答我這麼多年對你的撫養。可别像扇那家夥生出廢物雙胞胎,最好是繼承十種影法術的孩子,不能總讓五條家踩在我們頭上。”
明明身為最強的五條悟同樣是禦三家出生,反常理的做着牛馬,他們倒是尾巴翹到了天上。
繪梨奈平靜的陳述道:“一郎叔叔,與其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不如多靠自己。”
“區區一個三級的實力好意思教訓到我頭上。”
估計是被繪梨奈踩到了痛腳,他雙目赤紅,高高地甩起手臂,幾乎下一瞬就要刮到繪梨奈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