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過度的緣故,易钊的手背上青筋鼓脹着,呼吸面罩在臉上壓出了深深的紅痕,雙眼緊閉着,眼尾被迫擠出一條條褶皺,他無法用眼睛判斷目前的情況。
懊惱,驚恐的哭喊聲一股腦的鑽進他的耳朵。
“請帶好氧氣面罩...”
“飛機遇上了強對流...”
“先生請您配合”
沒有人在此刻還能保持鎮定,乘務人員也失掉了一貫的溫和有禮。
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飛機猛地向右偏轉,行李架上的物品随之滾落下來,客艙内叫喊聲的分貝猛地拔高,慌亂中易钊的氧氣面罩不慎脫落,像是陷入了沼澤,腥臭的泥水即将淹沒口鼻,易钊徹底失去了鎮靜,心髒跳動頻率過高,他已經有了窒息的感覺,
他想大聲的呼救,提醒乘務員他的氧氣面罩脫落,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天旋地轉的視野裡沒有哪怕一個多餘的鮮亮的顔色,沒有人會注意一個成年人的驚慌失措,此刻,人人自顧不暇。
絕望的氣息蔓延開來,但遠遠不是最糟糕的時候,駕駛艙的門毫無預兆的打開,驚悚的氣流頃刻間便占滿了整個客艙,一瞬間的死寂之後,一切沒有固定住的物品飛竄起來,尖叫聲和轟鳴的氣流聲幾乎要把耳膜震破。
易钊已經和座位分離了,腰上的安全帶讓他不至于整個人飛出去,氣流帶走了所有的空氣,他的腦袋死死地往後仰着,漸漸地,所有嘈雜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直到耳邊的一切都歸于寂靜。
——
澄淨的陽光照在一隻勻稱寬大的手上,仔細看那小塊浸在陽光下的皮膚,細膩的好像沒有毛孔,底下深藍色的纖細血管清晰可見。
“上校你還有其他要求嗎?”
坐在茶幾對面的人開口,按照人類的标準,他身材不像男人寬厚,不像女人纖細,面容不及男人剛毅,不及女人柔和,聲音不如男人低沉,不如女人婉轉。
可在蟲族,确是标準雄蟲特征。
“沒有。”戾把注意力從精神域中收了回來,回答了雄蟲保護中心的問題,對面看似一隻蟲,實則每一次提問都代表着雄蟲保護中心。
代表一群團結的瘋蟲提問,戾想起副官對雄蟲保護中心的評價。
“我們會在能力範圍之類為您挑選最優質的雄蟲,請耐心等待。”
雄蟲語氣恭敬有禮。
“請盡快,我的情況很不穩定。”
戾言簡意赅的表達了自己的訴求。
“好的。”
雄蟲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戾端坐着,沒有送客的意思,智能管家貼心的将蟲送到車門前,冰冷的電子音用十分違和的親切語氣叮囑對方,一路順風。
留下的茶水依舊溫熱着,絲毫未動,戾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智能管家悄無聲息的靠近,收走了溫熱的茶水,機械詢問:
“檢測到您水杯裡的水溫度已降至7.8攝氏度,是否需要更換。”
“拿走,不用。”
“是的。”
戾像一尊精緻的雕塑,一動也不動,從基賽星回來之後這便成了他最常見的狀态,他需要長久的駐守在自己的精神域中,及時注意并壓制住無處不在的精神暴動,可這隻是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