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兩個人,戾沒有再選擇站着,他拉了一張椅子,隔着一米的距離,在易钊的病床前坐下。
這名雄蟲十分特殊,他不打算像對待一般雄蟲那樣對待他。
看着戾的動作,易钊沒有說話,這是他到這裡以來見到的唯一一個和他一樣有着黑頭發黑眼睛,并且有着華夏面孔的蟲。
出于各種原因,或許是熟悉的長相,或許是對方身上令人信服的氣質,又或者是因為他是自己醒來時第一個關心自己的蟲子,不管如何的戒備,他都無法否認自己對戾有着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和信任。
他到現在他依舊能清晰地記得睜眼看見戾,他告訴自己‘你獲救了,别擔心’時心頭上湧上的感動,委屈,還有安心,以至于他失控的在這隻蟲面前掉了眼淚。
“我是一名S級雌蟲。”戾試探開口,他猜測這名雄蟲并不十分了解蟲族的信息。
S級雌蟲他知道,傳記裡提到過,比A級更高等的存在,自己是B級,比對方整整差了兩級,但對于戾是S級雌蟲他并不驚訝。
“所以呢?”
“隻有A級或者S級雄蟲的精神疏導對我有效。”見對方的眼裡沒有絲毫的疑惑,戾斂了斂心神,回答道。
易钊疑惑,剛要開口提醒戾自己隻有B級,就聽見對方補充:
“你的精神力并不穩定,目前隻有B級,往後升為A級的可能性很大。”
“你在賭?”易钊饒有興趣的看着戾,想到之前的對話,他知道對方選擇自己不僅僅隻是精神力的緣故,又問:
“其他的原因是什麼。”
“是在賭,成功的幾率很大。”戾點頭,繼續回答雄蟲的問題,這隻雄蟲很特别,也很謹慎聰明,他不打算,又沒必要騙他。
“你很特殊,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易钊示意戾說下去。
“我能為你提供足夠的資金和背景讓你在蟲族自由的活動,你為我提供足夠的精神疏導。”
“期限?”
“永遠,我會一直需要你的疏導,你也可以一直用我的背景。”
如果不談時間,确實是個不錯的交易,易钊在心裡盤算着。
“我們的婚姻你隻需要定期提供足夠的精神疏導,不必履行其他義務。”也不能提出其他要求,這句話戾沒有講出來。
義務?他沒有了解到雄蟲在婚姻中需要履行除了精神疏導外的其他義務,不過他沒有拆穿,他确實不想履行除了精神疏導的外的其他屬于‘丈夫’的義務,這一點上他們詭異的達成了共識。
“我有要求。”易钊注視着戾,“你不可以限制我的任何個蟲行動。”他可不想呆在對方的房子裡當一個精神疏導機器。
“隻有你的行動不會影響對我的精神疏導,随意。”
這個要求在他的接受範圍之類,戾回答。
易钊點頭,對方十分看重穩定足夠的精神疏導,這或許就是對方選擇自己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雄蟲大都‘三妻四妾’,無法滿足戾的精神疏導需求,易钊繼續謹慎的思考着,這樁買賣委實是便宜他了,不過...
“我目前還不會使用精神力。”戾合作态度端正,價格公道,他也不願做一個奸商。
這下輪到戾沉默了,他定定的看着易钊,好一會兒才說:
“能學會嗎?”
“不敢保證,或許你已經猜到了,或正懷疑着”沒明說是什麼,他相信戾能明白,這句話幾乎攤處了他的底牌,他也并不覺得自己藏住了或者以後還能藏住。易钊笑了笑,不敢說心中有底。
戾一動也不動,一雙古瀾無波的眼睛安靜的看着易钊,易钊坦坦蕩蕩的接受他的注視,也拿不準戾對此的反應。
“呵...”
戾笑了,他忽然有些欣賞這隻雄蟲,哦不,或許不是雄蟲呢,他在心裡想。
申請婚姻匹配不僅為了精神力,也是為了将這個來曆不明的雄蟲放在身邊,雄蟲保護中心不需要考慮的事,他作為帝國軍蟲需要去考慮,不過他萬萬沒想到這名雄蟲會主動的暴露自己,倒是給他剩了不少麻煩。
聽見對方短暫的笑聲,易钊心裡放松下來,沒有信錯人,哦不,是蟲。
“我不僅不會使用精神力,還忘記了很多的東西,而且我可能那天就會離開蟲族”易钊膽子大了起來,死豬不怕開水燙。
“嗯”戾回答,沒有太驚訝,他說:“我堅持我的決定,希望你短期之内能學會使用精神力”,完了他又頓了頓,補充道“也希望你能早日想起忘記的東西,如果有需要幫助的話可以找我。”
戾看着易钊,一本正經的回答,至于最後一句話,他明白易钊指得是他會回到他來的地方,易钊是個敢作敢當,認真負責的蟲子,如果對方能夠答應自己的合作請求,這點他就不再需要擔心。
“現在就需要,上将能幫我買一個終端嗎?”易钊逐漸放肆,他确定戾聽懂了自己的話。
“可以”戾回答,他并沒有放下心中所有的戒備,但并不介意在安全範圍内盡量和對方和平共處。他原本還想問對方需要什麼樣的,不過轉念一想便作罷了。
房間裡一時安靜了下來,不過氛圍卻沒有絲毫的尴尬,過了一會兒戾出聲。
“你...”
易钊耐心的聽着,卻沒有等來下文,眼神詢問戾怎麼了。
戾搖了搖頭,他想問雄蟲從哪兒來,為什麼會出現在伽羅斯林,為什麼來到蟲族......算了,或許有一天他能像現在一樣,再主動坦白。
“謝了。”易钊的笑容比戾大方。
“如果我一直學不會使精神力那怎麼辦?”易钊問。
“會學會的。”戾回答。
“行吧。”易钊放松的靠在靠背上,見戾端端正正的坐着,問出來了心裡的猜想。
“你選擇我是因為我沒有雌君雌侍,足夠給你提供穩定的精神疏導嗎?”
“是,匹配系統裡找不到等級高還沒有雌君雌侍的雄蟲。”
“難怪呢。”易钊語氣平平的,帶着放松,果然猜對了
“那還有其他的原因嗎?”易钊又問
“有。”戾回答一個字,不再吭聲。
“不方便講?”
“嗯。”
“行。”易钊很坦率,不方便講也沒關系,他不指望自己的坦誠能一下子換回對方放下所有的戒備,隻是希望兩個‘人’的相處能不要隻充滿猜忌和隐瞞,會很累,看樣子目的是達到了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要去想太多,事情可能真的沒有那麼複雜,他想,慢慢的把氣呼出去。
“我答應你。”易钊把目光再次轉向雌蟲,認真的回答。
“好。”戾也看着易钊,眼神真誠而絲毫不作僞。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上...”
“咚咚咚-”門被敲響了,易钊的話被打斷,這個時間應該裡爾來送營養午餐了。
“進。”
“雄子,裡爾醫生讓我把午飯給您送過來。”這是易钊第一次聽見這隻蟲說話,以往他總是悄無聲息的來又迅速的離開。
“放在桌子上就行,謝謝”易钊指了面前的桌子,從戾一行人進來到現在,他的病床一直保持着閱讀模式。
雌蟲放下餐盤,迅速的離開。
“我忘記使用精神力的事兒目前隻有裡...我的主治醫生和你知道。”易钊一邊把桌上的書轉移到床頭櫃上,一邊說:“如果他問你什麼,勞煩幫我掩蓋一下。”
“嗯。”戾看着易钊的動作,認出了那幾本書,是一些關于蟲族曆史和生理常識的基礎書籍,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
“終端我下午會給你送過來。”戾說。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