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
“直接吃嗎？”
“是。”戾把裝着水果的盤子往易钊前面推了推。
易钊徒手抓起一塊放嘴裡，嚼了幾下，又抓了另外一種，等都嘗了個遍，把盤子推回原位。
戾見他的動作，剛想問他是不是不喜歡，就見對方又拿了一塊兒，嘴裡還念着：
“味道不錯，你也吃。”
“這個紫色的最難看，沒想到味道最好。”
“這個有點兒扯喉嚨。”
直到差不多每種都被他吃掉一半兒，才停手。
那些水果算是給他開了胃，加上聚精會神的玩了一下午遊戲，最後把所有菜掃光時他覺得自己還能再來點兒。
戾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還沒吃飽。
“還剩點兒水果你吃吧。”戾說道。
易钊看眼水果盤子，發現自己覺得好吃的那幾樣剩的最多，也不推辭，端過來也吃了個幹淨。
最後召喚來小管家，兩蟲滿足的離開餐桌。
盯着别蟲吃飯是件不太禮貌的事，米耶這次眼觀鼻，鼻觀心，沒有朝那邊多看一眼，但房間到底不大，兩蟲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進他耳朵裡。
這是他見過的相處方式最特别的一對蟲子，他覺得有些奇怪，卻絲毫沒有讓蟲覺得不适，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但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兩蟲坐到他對面，米耶不動聲色的斂住心裡的好奇，看起來沒有一絲異樣。
“達約法教授讓我提醒雄子，今天晚上十二點您需要去檢查室，結束後就回靜海。”
“好。”易钊爽快答道，時間表上寫了，他沒忘記。
“研究有進展嗎？”一旁的戾詢問。
“暫時沒有。”
意料之中結果，沒有蟲感到失望或者氣餒，反而都被激起了鬥志，不少研究蟲員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其中也包括米耶。
“希望很大，不必擔心。”這句話是講給戾和易钊聽的。
“嗯。”易钊點頭，沒太大的反應。
之後易钊又問了一些簡單的關于精神力和精神域的問題，米耶很專業，理論知識滿分，聽得易钊蠢蠢欲動。
目前最緊要的事兒已經完成了一半，他也有一段時間沒進過戾的精神域，而且這段時間以來他也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精神力提升了不少，自覺能支棱起來了，還在靜海的時候計劃好了今天晚上要幫戾進行精神疏導。
等米耶前腳拎着兩個餐盒走出房間，易钊就迫不及地發出了邀請，
“上将，我幫你做精神疏導怎麼樣。”
戾點點頭，雖然和以往并沒什麼不同，易钊還是從對方的神态和動作裡體會出一股‘早就料到’的味道。
戾閉上了眼睛，易钊雖然已經能睜着眼熟稔的操控精神力，但還是不自覺的照着戾的樣子也閉上眼。
幾乎是他閉上眼那刻，一股精神力自他耳背後傳出，瞬間附上戾的耳背，
閉着眼的易钊像是猛然察覺兩蟲距離那般，驚得精神力跟着顫了顫，太近了，本就不遠的距離在無形的精神力的連接下顯得更近。
沒有那一次的精神疏導給他這樣的感覺。
他讓上半身微微歪着，試圖把身體的的重量轉移到半邊屁股上，沒看見旁邊的戾睫毛顫了顫，喉結隐隐一動。
壓下莫名的緊張，易钊慢慢的進入戾的精神域。
進入的那瞬間，易钊放在大腿上的手倏的抓緊，眼睛緊緊一閉，力大的眼尾生生擠出了幾條褶皺。
他的精神力被不知名的力量卷起，随意拉扯起來，在黑暗的空洞的空間扭曲翻轉，幾乎要被扯成幾段。
從未意料的突發情況讓他一時間慌了神，不過很快，出于自救的本能，易钊極速反應過來，操控着精神力使它不斷凝結，回縮。
一次次的渙散的精神力被他重新凝起，它努力把自己縮到最小最小，終于躲出了那片恐怖力量的範圍。
藏在角落裡觀察起來。
混亂，無處不在的混亂，像是一團緊緊纏繞在一起的毛線，每一節都在用力拉扯，掙紮着想要做那個理通線團的線頭，但無序的争搶隻讓線團越來越亂，越來越緊，小小的線頭越埋越深，再也不見蹤迹。
它緊緊的縮成一團，試圖去感知暴動的源頭，奈何暴動的氣息太強悍，剛伸出腦袋就被吓回來。
它一次次的嘗試，一次次的失敗，失敗了繼續試，試了繼續失敗。
它來氣了，剛打算拼個魚死網破，突然被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壓住，不敢動了，也動不了。
這股精神力不大，卻帶給它比那些暴動強上一百倍的威壓，但奇異的，它知道這股精神力對他沒有威脅。
半響。
它不明所以的被彈了出來，毫無預兆的。
易钊猛地睜開眼睛，等急促的呼吸和起伏的胸口平靜下來，戾慢慢的睜開眼睛，對方眼睛還沒聚焦，虛空看着對面的牆壁。
“上将。”
易钊輕輕地喊了一句，戾眼神霎時回攏，他瞥了易钊一眼，淡淡的回複了個字，
“嗯。”
易钊覺得戾的狀态有些不對，盯着對方不敢挪眼。
“沒事。”
感受到易钊的眼神，戾開口。
“真的沒事兒？”那你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後半句易钊咽進肚子沒有說出來。
“下次不要那麼沖動。”戾終于直視上易钊的眼睛。
“啊？”
“疏導不了就不着急，不要強行進入暴動。”
聽着對方的補充，易钊意識過來，後背滲出一層薄汗，他剛才完全遵循了本能，即使有前面差點兒被扯斷的前車之鑒，他還是做出那樣的舉動，如果被扯進去...
易钊現在才開始後怕起來。
不僅是易钊，戾也被吓了一跳，看見那股小精神力被暴動纏住的時候，心髒瞬間跳到了嗓子眼，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最精細的手法壓住那些暴動。
緊盯着它不敢放松，它的每一次嘗試都讓戾心驚肉跳，最後猛地察覺出對方的意圖不管不顧的撲上去，接着就把它驅逐出了精神域。
帶領十萬軍蟲在外空和星盜火拼都沒這麼刺激。
操縱飛行艦，精神力，他練習了千萬遍，大大小小的戰役他經曆了幾百次。
易钊這與衆不同的精神疏導他倒是第一次經曆。
“嗯，下次我注意。”易钊扯了個自我安慰的笑容。
兩蟲靜靜地坐着，易钊看了一下報時器，發現已經過去了将近兩小時，精神疏導還是一如既往地耗時，但他仔細的感受了一下，等害怕的後勁兒過去，似乎沒有太多的疲倦，他有些驚喜。
“看見了我精神域的樣子了嗎？”
沒等他仔細體會這股喜悅，戾的聲音響起。
“沒有。”易钊立刻堅定的搖頭，補充道，“一片黑。”
“嗯，不着急，以後有機會。”
“嗯。”
見對方沒有話要講，易钊趕緊分享了這個意外之喜。
“這次疏導完我沒有之前那樣累。”
即使易钊并沒有太生動的表情，戾還是從中感受到了得意和炫耀之情，他從善如流的說，
“你的精神力強了很多，進步很大。”
易钊點點頭，對戾白開水一樣的誇獎很受用。
“要玩終端嗎？”戾問。
“要。”
易钊迅速回答，又補充，“我先去洗漱。”
一會兒檢查完回靜海估計天都快亮了，先洗漱，到了直接睡，一覺睡醒練練精神力，累了再睡一覺，差不多又可以回來了。
易钊計算着，生龍活虎的起身，走進浴室。
不過二十分鐘就回來。
接下來到十二點易钊先是刷終端，刷夠了就從那堆玩具裡挑了個有些難度的出來和戾比賽，最後慘敗，樂呵呵的換了個簡單一些的，繼續慘敗，又換...
直到米耶來敲門。
易钊起身拍拍屁股，為了一會兒不用再折回來，他早早就預備好的背包和小管家。
“上将明天見。”
易钊笑着和戾道别。
送走兩蟲一機器蟲，戾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到處都是的幼崽玩具，回房間洗漱。
再次穿上那套柔軟的睡衣，已經沒有了上次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