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隻實驗蟲的全部事宜都安排完畢,已經接近下午三點,除了易钊,大家都餓了,易钊則是餓的厲害。
目送卡維和洛亞離開,其他蟲都忙的支不開身,吃飯去吃飯,做研究的去做研究,‘帶孩子’這件事自然而然的落在易钊和戾身上,蒂尼也自覺地就黏上了兩蟲,三蟲就一起回到了房間。
剛坐下沒多久,米耶就送來了飯,整整三個餐盒,滿滿當當的占滿了整張飯桌。
蒂尼剛開始還有些拘謹,後來看見易钊如狼似虎的樣子,頓感與其之間的距離拉進了不少。
等吃完飯,兩蟲已經能愉快的在一起玩玩具了。
蒂尼好些年沒碰過那些幼崽玩具了,一時間玩的不亦樂乎,易钊有了‘高手’指導,技術突飛猛進,幾個小時就攻破了他半個月以來都毫無頭緒的難題,對新交的小夥伴滿意的不行。
等下午檢查的時間到了,蒂尼也要回家了,兩蟲依依不舍的想加個聯系方式,忽然發覺易钊連終端都還打不開,無奈的含着淚揮着手告别。
送走蒂尼,易钊離别的愁緒很快散盡,雄赳赳氣昂昂的邁進檢查室,一進門就看見了杵在門口,等着他的三蟲。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沒覺着自己遲到了,一臉不解的看着三蟲。
“下午和蒂尼玩的還開心嗎?”達約法問,右邊是挂着溫和笑容的裡爾,左邊是面無表情的戾。
易钊謹慎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達約法笑的慈祥,“那就開始檢查吧。”
易钊越過三蟲,自己湊上去開始了流水線一樣的檢查,三蟲一直跟在他身後,搞得他心裡麻麻的,從昨晚踏出檢查室大門開始回想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終于,想起來了。
他叫住達約法,
“教授,我好像有自己的精神域了。”
“嗯。”
達約法很淡定,雖然今天中午接待了卡維幾蟲,花費了不少時間,但是該推進的研究他們并沒有落下,晚飯結束回到崗位不久,就意外的發現易钊隐隐有了升級的迹象。要不是離開始檢查的時間也不遠了,一行蟲早就沖進房間打斷兩蟲愉快的遊戲時間。
戾也為易钊精神域的事兒,難得來趟檢查室,得知達約法這邊的結果,也把易钊早上的猜測告訴了他。
達約法立刻叫來裡爾,三蟲越交流,越覺得易钊即将升級的可能性越大,急不可耐的杵在了門口,等着對方的到來。
于是就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
易钊看向戾,眼神詢問對方是不是已經告訴達約法了,不等回答,達約法就給出了解釋,
“昨晚的數據顯示,你的奇比亞區域活躍程度大大提升,并且逐漸有了穩定的趨勢,血液中的雄外激素也更濃郁了一些。”
對于易钊各類數據的研究都朝着他特殊的方向去了,導緻這一常規的數據發現的晚了些,但并不是什麼大問題。
“今天檢查的側重點可能會稍微會有些變化,我會在旁邊提醒你。”
“嗯。”
易钊了然。
幾個小時後,易钊才知道說是什麼側重點都是哄騙蟲的,他沒感覺那項檢查的時間或者内容有了變化,隻是達約法在一旁問問題的頻率增加了,
“奇比亞區域有什麼感覺?”
“腦子裡有畫面嗎?”
“感覺到你的精神力了嗎?”
......
“沒有”
“有,不清晰不連貫。”
“斷斷續續的感受到了。”
......
檢查全程都是達約法在主導,操作儀器的雌蟲偶爾說上一兩句指導的話。
戾和裡爾一句話也沒說,直到最後,
“好了,最後一項。”
“嗯?”平時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易钊看見一旁躺下的易钊,明白重頭戲來了。
他在達約法的指導下,躺在了另一張床上,一個镂空的半球型儀器罩住他的腦袋,不一會兒,他的奇比亞區域開始慢慢發熱,漸漸地就有了困頓的感覺。
“釋放出你的精神力,為戾進行精神疏導。”
易钊打起精神,照做,卻發現他的精神力消失不見了,就像剛來到這裡時,沒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心底頓時湧起一股茫然,同時也閃過一絲恐懼,他愣住了。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是頭頂那個儀器,他極力忽略奇比亞區域的異常,像戾最開始的告訴他的那樣,嘗試着再次釋放他的精神力,它...
像風
像水
像騰騰的熱氣
...
四周安靜的可怕,儀器運轉的嗡嗡聲像是從他的心髒裡傳出了一樣。
過去了太久,他...沒有成功,空氣裡沒有一絲雄蟲精神力的存在。
“易钊。”
忽然,他聽見戾的聲音,那麼熟悉,那麼令人安心。
“你的精神域是什麼樣的?”
什麼樣的?
是鮮紅的日出
是幹燥溫暖的風
是無盡流動的綠浪
是...甯靜和廣闊,包容和明亮
......
夢中的一幕幕在他腦海裡飛速閃現,漸漸變得清晰,直到完整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很高興,相與戾分享,忽然想到對方似乎也有着自己的精神域。
那你的呢?是什麼樣子?
這個念頭一出來,易钊靠着本能的,立刻做出反應。
接下來,出乎所有蟲的預料,易钊的精神力毫無預兆的沖向戾,蠻橫霸道地擠進他的精神域。
戾猛地抓緊床上的扶手,額頭上青筋冒起,随着劇烈的心跳一下一下鼓脹着,跳動着。
“加大阻斷力度。”
所有蟲都被眼前猝不及防的變故弄得不知所措,達約法率先反應過來,立馬命令道。
“不用。”
戾壓抑短促的聲音打斷雌蟲的動作。
“不用。”
他重複道,緊閉着眼,額頭的青筋依舊跳動着,“沒事。”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通過阻隔易钊的精神力的釋放,刺激對方開發出自己的精神域,沒想到...達約法手心冒出冷汗,眼神制止了操作雌蟲的動作。
戾急促沉重的呼吸聲蓋過所有儀器,所有蟲停止了手裡的動作,耳朵裡隻剩下那道呼吸,心髒跟着緊張地一收一縮。
反觀易钊,他靜靜地躺着,輕輕地皺着眉頭,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們都要以為自己快要缺氧暈過去了,戾的呼吸才漸漸平穩下來。
達約法離開兩張床,不知道走到那個的桌前,看見有抽紙就扯了幾張,擦掉手掌心的汗,靠着桌子緩了一會兒,才回去。
裡爾緊緊盯着戾,不敢放過任何一個變化。
達約法上前拍拍對方的肩膀,“沒事兒。”
聲音有些發虛。
“嗯。”
裡爾回應,顯然還心有餘悸。
戾聽見了兩蟲的對話,沒有睜開眼睛。
就在剛才,他的精神域遭受了四十多年來最大的一次入侵。
一股精神力強勢進入到他的精神域,不等他反應過來,不由分說的開始擴張,頃刻間占領了整個精神域,抵到了他自己都從未探索過的深處和廣處。
域中的原本嚣張的旋風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個個全都潰散開來。
戾常年遭受着它們的‘折磨’,猛地感受到它們的消失,直接愣在了原地。
完全失去控制的場面讓他罕見的緊張無措,可潛意識卻知道這道精神力屬于誰,知道它不會傷害自己,克制住自己待在原地不要有動作。
那股不講理的精神力好奇似的繼續探索他的精神域,翻騰着,奔湧着,盡情地撒着歡,完全忽略了角落裡的另外一股精神力。
等終于玩夠了,鬧夠了,才慢慢的退去。
這股精神力來的太突然,戾來不及感受,光顧着震驚,等回過神才發現,他的精神域出現了久違的安甯。
那是它留下的餘韻。
檢查室裡,易钊和戾幾乎同時睜開眼睛,達約法見狀,終于叫操作員移開了那個鍋蓋似的儀器。
易钊有些懵,他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大事,看向另外一邊的戾,剛想問對方自己是不是去了他的精神域,就被對方滿頭大汗,嘴唇發白的樣子吓到了。
“上将。”
易钊一個彈跳起身,迅速的立到了戾的床前。
“上将你怎麼了?”
他上上下下的把戾看了個遍,不明白怎麼一會兒功夫對方就變成了這樣。
“沒事兒。”戾搖頭,坐起來。
易钊伸手有心助一把力,但是對方動作太迅速,他胳膊撲了個空。
戾感覺很好,他都記不得自己都多少年沒這麼好過了。
其餘的蟲子看着兩蟲的互動,好奇的要死,但沒一個開口,雙眼紛紛放出了精光,看向達約法。
達約法:“......”
“上将,雄子。”達約法有些生無可戀,大概真是年紀大了,他這次真的有些被吓到了,“能告訴我們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易钊點頭,他也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雄子,你先說。”
易钊:“......”、
看着那一雙雙發着紅光的眼睛,易钊老老實實的把自己剛才所感受到的一切統統複述了一遍,連帶着聽見的話,整個的操作以及心理路程。
靜靜地聽完,所有蟲陷入了沉思,包括戾。
戾緊接着也照着易钊的模闆,該說的都說了。
信息量也不少,空氣變得比沉默更沉默,包括易钊。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了戾好幾眼,到嘴邊的話默默地又咽了回去。
“記錄下剛才的數據了嗎?”
達約法忽然朝着某個方向問了一句,那隻雌蟲恍然醒神,用力的點點頭。
“你們回去吧。”達約法難得臉上沒有笑容,“明早兩蟲都過來做一下檢查。”
兩蟲對視一眼,默契的看向達約法,
“怎麼?要幫忙分析數據嗎?”
戾下床,易钊站直,一前一後離開了檢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