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周我們會出去一趟。”

“做什麼？”

“去商城，買東西。”

“買什麼？”

戾沉默了一會兒，側面回答了問題：“卡維給我做精神疏導，你該有所表示才對。”

“......”

“嗯。”

話說的委婉，但是易钊明白，又要做戲了。

眼看着時間早不早，晚不晚的，兩蟲幹脆沒再睡覺，對買什麼，為什麼買進行了更細緻的溝通，氣氛變得有些詭異，那對兩蟲其實都是挑戰。

等天終于亮了，戾起身去洗漱，易钊用手裡的終端看了時間，忽然發現，那些問題他明明可以在終端上查到的，何必要敞開了和戾讨論。

不過易钊沒太在意，忽略掉心頭的異樣，下了床。

時間飛快，轉眼就到了第二次實踐的時間，蒂尼一進門，看見易钊就熱情地沖他揮了揮手，易钊也很高興，矜持的點了點頭。

流程大家都清楚了，在來的路上洛風也已經詳細的告知了蒂尼，沒有過多的寒暄，幾蟲一起進了密閉的房間。

和上次不同，裡面原本的兩個隔間變成了三個，從外面看房間卻沒有任何變化。

易钊有些好奇，不過沒在這個嚴肅的時刻問出口。

蒂尼上了檢測儀，整個蟲都動不了還龇着牙對卡維笑。

後者回了個無奈的笑容，蒂尼才閉上眼睛。

事實證明，卡維确實是白擔心了，蒂尼的狀況是三蟲裡最好的，全程沒有任何反應，要不是每結束完一階段都要沖外面樂了樂，易钊差點兒以為對方睡着了。

出來後，卡維先後給洛風和蒂尼做了疏導，發現兩蟲的精神域根本沒有丁點兒變化，而易钊這邊，他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才确定裡爾的精神域隐隐有了被安撫的迹象，具體表現為他精神域中的的蝴蝶更活躍了些。

易钊把這一小小的變化講出來，一幫蟲全都陷入沉默，靜靜等待達約法的解釋。

“這一次的實驗強度和項目和上一次沒有任何區别，為什麼會出現不同的結果還需要進一步分析。”達約法說完就把幾隻門外蟲趕出實驗室，一幫蟲又廢寝忘食的紮進數據裡。

卡維和洛風離開，蒂尼照例留了下來，和易钊，戾兩蟲回了房間。

沒蟲告訴蒂尼易钊已經成功變成一隻正經B級雄蟲，于是被冷落的一周的幼崽玩具，又被兩蟲拿出來折騰了一番，吃完午飯，兩蟲癱進沙發裡消食，蒂尼看着廚房忙碌的小管家，開口閑聊道：

“這款小機器蟲的年紀估計比我都大，已經停産二十年了，我小時候也有一個。”

易钊順着對方的視線看過去，看見水槽裡冒出的碗盤，還有吭哧吭哧洗碗的小管家，問：

“你多大了?”

“二十六，這款小機器蟲都三十快四十歲了吧。”

“這麼大？”

易钊求證的看向戾，

“三十六年前買的。”

易钊點頭，那就是對方八歲時的玩具。

“三十六歲？那它挺幸運的，我的就活了兩歲。”

空氣安靜下來。

“不過後來我的雄主就給我買了最新款的，嘿嘿—”

“......”

“我小時候沒有小機器蟲...”易钊說出這話一下子就從醉醺醺的氛圍裡清醒過來，沒有了補充。

“很多蟲小時候都沒有的。”

蒂尼不在意的說，易钊松口氣。

他差點兒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孤蟲院長大的雄蟲。

“蒂尼。”戾突然冒出一句。

冷不丁的聽到自己的名字，蒂尼條件反射的就從沙發裡蹦起來，筆直的站到戾面前，眼神堅定，目視前方，下巴緊繃。

易钊愣住。

“......”

“......”

“沒事，坐回去。”

蒂尼撓了撓臉，坐了回去，易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留情面的笑出聲。

兩蟲的動作都被突如其來的笑聲打斷了。

蒂尼尴尬的瞥了好幾眼，一方面覺得尴尬，一方面又好奇，覺得一向冷冰冰的雄蟲笑起來怪好看的。

等對方笑夠了，戾才又繼續剛才的話題。

“蒂尼，你的同事們會向你詢問起我的情況嗎？”

“會。”蒂尼點頭：“教授囑咐過我不能說出去，我都搪塞過去了。”

“嗯，過幾天我們會請你幫一點小忙。”

“是的。”

“不是任務，放輕松。”

“是。”

戾接受了來自易钊不解的目光，解釋道：“具體的還在籌劃，到時候會一起通知。”

兩蟲點頭。

以防被發現，直到蒂尼離開，易钊還是沒加上對方的終端号。

晚上去做檢查，戾也跟着一起。

自他的精神暴動潰散，達約法每天都會監測他精神域的狀況，到目前，他的暴動已經反彈了到原先的二分之一的程度，也就是說，這樣一次壓制，隻能維持半個月。

達約法沒有為兩蟲解釋白天實驗出現不同的原因，隻是簡單的說是遇到了瓶頸，并表示沒什麼大問題，做完檢查後自顧自的走開，檢查室較往常也多了幾分肅靜，但并不讓蟲覺得壓抑。

易钊并不擔心，跟着戾慢悠悠的離開。

又過去一個星期，戾的暴動徹底回歸最開始的狀态，短暫或得的甯靜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大夢，夢醒讓他産生了些許的不适，但戾掩飾的很好，沒有告訴任何蟲，也沒有蟲察覺他的異常，除了和他朝夕相處的易钊。

“上将。”

兩蟲在基地相處了一個多月，易钊現在給戾進行疏導時已經不會再征求對方的同意，一般知會一聲，就直接進去。

就像現在，話音剛落。

戾就感受到一股精神力敏捷地進入了自己的精神域。

感受到其中的躁動不安，易钊仿佛受影響了似的，退出來的時候，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這段時間以來，易钊能感到自己對精神力的控制越來越熟練，可戾的暴動一天天恢複，自己卻絲毫沒了之前精神力日漸加強的感覺。

他開始有些焦慮，開始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如其他蟲所料的，成功升級為一隻A級雄蟲，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對戾的精神暴動有作用。

“怎麼了？”

看着易钊有些消沉的樣子，戾出聲，依舊是那副穩如泰山的樣子。

但是易钊見過對方半個月前因為精神域恢複平靜，眉宇間有了微不可查的放松的樣子，才發覺戾身上讓蟲覺得安穩的氣質一部分是來自對方時時刻刻緊繃的精神。

有蟲擔着挑着想着，眉毛繃着，一看就覺得可靠，心裡踏實，那兒知道那是難受的。

易钊搖了搖頭，心裡又好笑又心酸，還有點兒虛，覺得不該是這樣。

戾不太信，繼續看着對方。

“真沒事兒，走吧。”

達約法昨晚做檢查時特地囑咐了兩蟲，今天需要大家湊一塊兒開個會，商量接下來的安排，隆重的除了斯普，所有知情蟲都要在場。

戾看了時間，也覺着差不多了。

兩蟲起身趕往檢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