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汩汩湧進他的腦袋。
明白了。
‘我并不高高在上。’
他忽然有些慶幸‘纏着’戾,讓對方說出了口。
猶豫了兩下,他還是決定搓了兩把對方的腦袋。
“這樣啊”
“我說錯話了”
易钊一邊說一邊回憶,組織語言。
“我的意思是上将特别好,特别厲害。”
“所以...”
他有些形容不出來,為什麼會覺得戾高高在上呢?
因為他的身份
因為他渾身的氣場
因為他的一舉一動
即使見過戾穿着睡衣睡覺,喝水,看書,刷牙...
在他眼裡,對方無論做什麼,都是那麼...矜貴。
那麼好看。
那麼吸引蟲的目光。
戾永遠都是那副可靠,鎮靜的樣子。
可他也忘了,戾也隻是一隻普通的有血有肉的雌蟲。
“就是特别好,特别讓蟲尊重...”
“我特别... 反正就是...”
“哎!說不清楚。”
“上将明白嗎?”
果然,在等他說完那幾個‘特别’後,對方眼裡又出現了些茫然,完全沒注意到易钊後半截的磕巴。
易钊再接再厲。
“真的,上将才不高高在上,我知道。”
手臂上傳來的溫度那麼真切,頭發的觸感那麼柔軟順滑,還會做飯,還會有小情緒,怎麼會是隻高高在上的蟲呢。
“是我嘴快說錯話了。”
“上将對不起。”
不自覺的,他放任心變得輕飄飄,放低放緩聲音,讓自己顯得更可信。
卻不知道這些話,一下又一下的,在别蟲的心底攪起了多大的風浪。
“......”
難言的寂靜在小小的房間裡蔓延開來,他們從來不缺這樣安甯的時刻,但現在這份是特别的,特别溫柔,特别踏實。
這樣的剖白對易钊而言有些臉紅,不過能讓兩隻蟲靠得更近,頓時覺得也沒什麼了。
易钊揚起個有些抱赧的笑容
真誠相待永遠最能打動蟲心。
戾垂下視線,很想時間就這樣停留在這個午後。
但現實就是現實,總是不能如願。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咚咚咚——
門被敲響了。
像是汲取夠了足夠的力量,戾迅速起身。
易钊坐在沙發上,失了片刻神。
看着一步一步走進來的達約法,忽然想起什麼重要的事兒!
還沒有問戾坐過來到底是想說什麼。
他懊惱的輕輕‘啧’了一聲。
對方立馬看過來。
看清戾眼裡的平靜,易钊又覺得,似乎沒必要再去糾結。
“打擾二位了。”
“沒關系,坐”
易钊答,眼神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達約法:“......”
“雄子精神很不錯,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落,開門見山地講起來:
“雄子昏迷了快兩個月,當中發生了不少事兒,但是都差不多解決了,雄子想要具體了解,終端上搜得到,或者問上将。”
易钊點頭,沙發下陷,戾坐到他旁邊。
“我來主要是和二位商量接下來的研究。”
達約法目光來回在兩蟲身上打了一轉,見都沒什麼反應,放心繼續。
“近兩個月以來,即使雄子尚在昏迷當中,大腦也從未停止過發育,有一部分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回歸正常成年雄蟲的水平。”
“之前的研究會受影響?”
易钊大概猜到了一部分。
“是的,進程可能會減慢。”
說這話的時候,對方臉上毫無失落或者其他的表情,易钊一下子就明白了問題所在。
“另外的部分呢?”
“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達約法贊賞的看了雄蟲一眼。
“我打算将研究蟲員分為兩組,一組負責一部分。”
“這樣比較節省時間,以免出現其他的變故。”
兩蟲對視一眼,對于達約法口中的其他變故不予置否,易钊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低頭沉思良久,慢慢道:
“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一直待在我的精神域中。”
達約法頓了頓,剛想解釋這是正常現象,對方又做補充。
兩蟲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岔開話題,但沒做打斷,認真聽着。
“最開始我并不知道那是我的精神域,我隻能感覺一片混亂...”
易钊沒去看兩蟲的反應,自顧自的說着,盡量仔細的把過去兩個月裡的所感受到的一切轉換成文字,講了出來。
“...沒有意識...”
“飄浮在空中......”
“...安靜寬廣...熟悉的感覺...”
“...草地...星辰...”
“......”
易钊最後沒有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他知道面前的兩蟲都會做出同樣的猜想。
達約法聽完就盯着桌子陷入了沉思,原先他以為雄蟲的精神域已經崩潰,很多問題,因為被基地之外的事兒牽制着,也沒來得及深思。
對方忽然醒來,高興的昏過了頭,一時間竟又忽略了雄蟲的身體和精神域狀态。
現在一想,前後果然十分矛盾。
但誰能想到,對方的精神域不僅自己重建,還升了個級,一下又給出了解釋。
達約法揉了揉眉。
難怪實驗還能繼續,難怪還能上蹿下跳。
易钊不知道對方所想,轉頭看向戾,這隻還算平靜。
“厲害吧。”
易钊用嘴巴無聲的發出這三個音節。
戾見狀,擡起胳膊迅速撸了一把對方的腦袋。
‘嗯。’
在心裡回答。
雄蟲完全沒料到這出,立馬定在原地,眼珠子要轉不轉的,在戾和達約法之間來回擺動,一抹奇異的紅順着他脖子往上爬。
這下輪到戾手足無措了。
眼看着馬上就要爬上臉。
咳咳——
達約法有些無語,打斷兩蟲‘甜蜜’的互動。
“......”
原本嚴肅的氣氛一打岔,輕松了不少。
達約法看着易钊脖子上還沒徹底消散下去的薄紅,欲言又止。
雄蟲埋着頭,好一會兒才擡起來。
“繼續。”
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達約法揶揄地看了戾一眼,嚴肅道: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也沒聽說過。”
“雄子,你自己能解釋?”
見兩蟲的神色都很淡定,還能玩起小遊戲 ,達約法隐約猜到了什麼,有種被糟心孩子聯手欺騙的無力感。
雄蟲搖搖頭,沒說是解釋不了,還是不能解釋。
“我隻能猜到它不會像之前的那樣消失。”
雌蟲眼睛眯了眯,看向另外一個‘孩子’。
戾:“......”
“我不知道。”
他回答。
“那就不分組了?”
達約法在兩蟲之前逡巡幾圈,見真問不出什麼出來,隻能回到了原話題。
“嗯。”
兩蟲沒異議。
“那就照之前的方法來,在先将中心放在即将完全恢複正常的那部分上,之後再分出精力,雙管齊下。”
達約法做出最後的決定。
原本準備商量的兩件事結束了,照原計劃他應該立馬離開,紮進實驗室,不過現在又有了新話題,他屁股穩穩不動。
“雄子你有試過再次進入自己的精神域嗎?”
易钊點頭。
“試了,進不去,感覺和正常B級的時候一樣。”
答案在預料之内。
“按照一開始進度你現在該是A級了才對,應該是重建耽誤了時間,不着急。”
雄蟲自己也覺得是,隻是這時間一拖再拖的,他有些擔心戾的情況。
“距離下個階段還需要多少時間?”
可惜當時蟲沒有絲毫的危機感,眼裡隻有實驗。
“至少三個月。”
“嗯。”
“雄子能釋放出你的兩股精神力嗎?”
沒有回應,但是不一會兒空氣裡就出現了兩股屬于雄蟲的精神力。
兩隻雌蟲認着感受一翻,除了更強了些,和之前并沒有什麼不同。
之後一個小時,又聊了些細節。
最後達約法歎口氣,坐了一會兒,起身離開。
臨走時扒着門,
“雄子既然已經醒過來了,一切照舊,一會兒見。”
留下兩蟲。
戾因為精神暴動,這下真的得留在基地治療,雄蟲因為這番意外,短時間内不敢再随意出門,可不就是照舊。
易钊擁有一片精神域的組合的事兒三蟲暫時決定先隐瞞。
下午去做檢查時一切正常。
除了易钊,大家都知道這是近兩個月以來,實驗室最愉快的一次檢查。
蟲子們樂呵呵地和易钊打招呼。
閑聊着兩個月來的趣事。
往他兜裡塞小零食。
連平時冷冷淡淡,隻知道埋頭苦幹的裡爾和米耶,臉上都是一派輕松。
不過這份歡快并沒有持續太久。
有蟲子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兩蟲就收到了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