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裡頓時炸開了鍋。
無數石塊相撞,破碎的石子向四周飛散,炸出一朵朵銀白色的煙花。
細小的石粒圈進旋風當中,高速的運動,和劇烈的摩擦下,竟像搓泥丸那般緊緊團在一起。
而旋風移動的速度絲毫沒有因為其中物體質量的加重而減緩。
反而瘋一樣的擴展起體積。
四周的一切迅速被吞并在其中。
尖銳的風聲愈拉愈響,呼嘯着橫穿整個精神域,聲音漸漸失真。
“加大阻隔!!”
一切即将朝着不可挽留的方向奔去!
“等等!!”
第二個音節嘶啞到無聲。
千鈞一發之際,罪魁禍首終于找到了蜷縮在角落裡的精神力
認準方向,急速發射過去。
四散的精神力倒放般的朝着某個中心聚攏,瞬間從一張大開的網變成一床柔軟厚實的被子。
緊緊将即将潰散的精神力包裹在其中。
‘戾。’
易钊死死地抱住它,
‘上将的精神域好可怕。’
......
冷汗順着鬓角,流過脖頸,滲入純白的枕套。
發白的掌心漸漸恢複淡粉色。
劇烈起伏的胸口慢慢找到了适宜節奏。
戾隻感覺自己陷進一片柔軟堅韌的不知名物體當中,他被嚴絲合縫的包裹住,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撫慰了深入骨髓的不安。
他看見一片一望無際的青色草地,生長在自己的精神域裡。
戾從來不知道那片時刻盤旋着旋風,布滿厚厚泥土的地方能有這樣的生氣的一幕。
他慢慢的躺下,柔嫩的草尖帶來酥酥麻麻的癢意。
從臉頰傳到心尖。
在這片靜谧的安逸裡,沉沉的睡過去,帶着盈滿心髒的安心。
......
檢查室裡充斥着兩股毫不相關的精神力,此刻卻在慢慢的交融,絲絲縷縷地交纏在一起。
“成功了?”
不知道是誰輕聲喃喃道。
一陣無聲的驚呼霍然迸發,所有蟲眼底都是難以置信的驚喜。
B級雄蟲與S級雌蟲的精神鍊接。
一道道狂熱的視線聚集在眉心緩緩舒展的兩蟲身上。
“阻隔儀先不要關。”
“......”
狂熱的氣氛冷淡了三分,但依舊熾熱。
“好。”
操控蟲回答。
精神鍊接,又名精神域共享。
一種特殊的精神疏導方式,通過共享精神域的狀态,對精神域狀況稍差的一方提供正向影響,從而達到疏導效果。
可礙于雌雄蟲精神力的根本屬性不同,加上蟲子們的排斥,成功幾率極小。
上次誤打誤撞,還沒有鍊接成功,蟲子們心驚膽顫之餘也覺得有些可惜。
這次即使有阻隔儀的幫助,研究蟲們也算是見着活的了,不怪他們如此激動。
“時刻監測兩隻蟲的狀态,發現不對立刻通知我。”
留下這句話,達約法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最裡層的衣服已經完全汗濕掉,得回去換一件。
其餘無關的蟲子等心情平複下來,也陸陸續續的離開,回到自己的崗位。
......
易钊察覺到懷裡的精神力的氣息逐漸變得安穩,連帶着四周的暴動都有了平息的迹象,他松了一大口氣。
知道是自己起到了作用,他繼續一動不動的包裹着戾。
順便感受着對方精神域的變化。
回想起查過的資料,他知道他們大概是成功了,此時此刻,戾說不定正在他的精神域裡。
想到這個,他有些得意,直覺戾一定會喜歡他的精神域。
幸好,沒發生意外。
經過這一次的刺激,他的精神力升級速度說不定又可以加快,即使升不了級,也有了其他的疏導辦法。
一次的成功并不足以兩蟲建立足夠穩定的精神鍊接,充其量隻是提供了一次經驗。
但易钊依舊樂觀的想着。
因為希望疏導能夠更有效,也不敢擅自離開,就這麼裹着對方,在這片的精神域裡待了很久。
等兩蟲悠悠轉醒,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
戾向睜開的眼睛,他隻感覺自己是睡了一覺,精神域裡的時間總是流的更快,擔心錯過了聚會,依依不舍的先退了出來。
他把腦袋轉向易钊的那邊,看着對方閉着眼安安穩穩的樣子,悄悄地起身。
易钊感受到戾的離開,也睜開了眼睛,同時側頭。
兩蟲的目光就這麼交織在一起。
“上将。”
操作室裡有蟲,易钊沒有笑的太明顯,聲音也還算平淡。
“嗯。”
但和戾相比,情緒還是十分飽滿的。
頭頂的阻隔儀移開,達約法适時出現。
“醒了?感覺怎麼樣?”
“很好。”
雄蟲回答,達約法看向戾,簡單打量兩眼,便知道了答案。
“有驚無險,恭喜你們,鍊接成功。”
兩蟲表情淡淡的,雄蟲早就猜到,雌蟲早就料到。
像是沒看見時不時傳來的研究蟲們亮晶晶的目光。
“......”
達約法無奈道:
“那就回去吧,雄子一會兒收拾完記得來做檢查,已經耽擱了一次了。”
“上将也是。”
“好。”
話落,兩蟲離開實驗室。
回去的路上知道自己躺了一天一夜,趕忙鑽進浴室洗了個痛快。
吃完飯立馬折回檢查室裡裡外外的檢查一翻,再回來已經是深夜。
情況喜蟲。
易钊的精神力已經無限趨進A級,戾的精神域得到極大的疏導,這一次的鍊接能抵兩次A級雄蟲的深度疏導,因為持續的時間夠長,易钊的精神力充沛,精神域狀态極佳。
雄蟲躺在床上,枕着胳膊,仰着頭看着天花闆。
達約法預計他的精神力能在三天之内完成升級,聚會的日子剛好就是底限。
原本飛飛揚揚的愉悅心情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于是戾從浴室出來時,迎面就撞上了一本極厚的書。
書像是也被吓了跳,哆嗦了一下,慢悠悠的飄走。
易钊一臉郁結的樣子便出現在雌蟲的眼前。
他走過去直挺挺的躺下,空中亂飛的物體們紛紛回到原位。
“上将,還有什麼練習的方法嗎?”
“我隻知道雌蟲的。”
“是什麼?”
“不适合你,睡了吧。”
“......”
“易钊,不用擔心。”
床墊輕輕地晃了晃。
“我就是不踏實。”
雄蟲說。
“不會有事,我保證。”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良久。
“好吧。我相信你。”
易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