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窗簾的遮光效果極佳,再閉上眼,便和夜晚沒有了任何區别,雌蟲在心底裡倒數着,希望時間能過得再慢些。
易钊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很黑,他一陣恍惚,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時候。
他艱難的轉了轉腦袋,看到了一旁的戾,頓了兩三秒,轉回頭重新閉上了眼睛。
腦袋還不清醒,身體就做出了繼續睡的決定,隻用三秒鐘的時間,雄蟲睡過去,比之前更沉更深。
這一覺兩蟲是睡得是一個天昏地暗,米耶中午來送飯時敲了好幾聲門都沒有得到應答,幹脆拎着食盒原路返回。
下午再來,終于有蟲來開門了。
“雄子,這是你們的午飯和晚飯。”
“好,謝謝。”
易钊一手一隻盒子,把飯盒接過來,平常這個時候,米耶就該告别離開,今天卻問易钊上将醒了沒有。
“沒有,怎麼了?”
“晚上會有重要的客蟲過來,您和上将要提前做好準備。”
米耶說。
“好。”
雄蟲拎着兩個大餐盒放在餐桌上,戾剛好從卧室裡出來。
“醒了?”
“嗯。”
“我要吃飯了,你吃不吃?”
“嗯。”
“還沒睡醒?”
“醒了。”
“行。”
兩蟲現在已經不會客氣地你等我,我等你了。
雄蟲沒再說話,從晚飯開始吃起來。
等雌蟲換好衣服出來,對方已經解決了自己的那份晚餐,打開了午餐盒。
他坐上餐桌,看着易钊絲毫沒有放慢的進食速度,有些懷疑自己早上的判斷。
吃完飯,易钊一如往常癱倒在沙發裡,兩隻手搭在自己微微鼓起的肚皮上,神情十分滿足。
兩點五份飯,他消耗了一,戾消耗了零點七,剩下零點八留起來做易钊的宵夜。
“戾,你知道晚上要來的那位客蟲是誰嗎?”
“米耶告訴你了?”雌蟲打開終端,舒服地靠着沙發。
“嗯。”
“可能是亞希的雌父。”
“是開會那天坐他旁邊的那隻雌蟲嗎?”
“嗯。”
既然這樣,那他就知道對方是來做什麼的了。
研究不能拖,越快啟動越好,确定方向,制定方案,招募組員...
還有,确定實驗蟲以及實驗器材,原料的數量。
都得和洛風家族商量。
易钊坐直了身體。
研究這邊的馬上就要開始,不知道巴坦特那邊怎麼樣,疏導中心的主要負責蟲是利亞,一隻雄蟲。
他不太放心。
想問問戾的看法,見對方認真的樣子,便就做了罷。
夜晚很快降臨,雄蟲從終端裡拔出了注意力。
外面雌蟲的暴亂規模在逐漸縮小,終端上的雌雄蟲之争仍在繼續,但雌蟲永遠略壓一頭。
雄蟲大概無法再掀起如雌蟲這樣的混亂。
易钊的心跟着放松下來,有閑心浏覽器起其他的内容。
在大片關于疏導中心和藥物研制的争論裡,失去精神力的雌蟲一直都是一個重點素材。
但是通過滿含着個蟲情緒的言語易钊不能真正的去了解他們的現況。
所以他幹脆直接搜索起相關内容。
出乎意料的,内容并不少。
隻是夾雜在龐大的終端網,各式各樣的社會熱點之中,顯得十分渺小。
一點一點兒的仔細讀過,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他了解了一個大概。
這些内容當然沒有一點兒是親自由失去精神力蟲子杜撰的,僅僅是站在旁觀者的視角,鋪天蓋地的負面情緒都讓他好幾次停下了閱讀。
回到公共論壇,再看那些聲淚俱下的控訴,他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他同樣為那些蟲子們的經曆感到惋惜,但始終像是隔岸觀火,那種灼痛感燒不到他的心裡。
雄蟲有些走神,回想起達約法和實驗蟲們在得知自己願意提供幫助時的情形,響起洛風和蒂尼通紅的眼眶,想起巴坦特知道真相後看向自己的複雜眼神...
‘咚咚咚—’
不合時宜地,門響了。
戾快他好幾步起身去開門,不出所料,米耶站在門後。
“納羅閣下說要見見您。”
“嗯。”
沙發上的易钊已經站起來,絲毫看不出剛才有些茫然的樣子。
“亞希的雌父?”
“嗯。”
“我要去嗎?”
“想去嗎?我們研究的事對方遲早會知道,不用太顧忌。”
“那走吧。”
簡單的交談過後,合上門,三蟲一起往會客室趕。
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易钊看着戾上前兩步為他推開會客室的門,從一條縫隙開始,他就挂上了精緻的僞裝。
會客室裡意外的隻有三隻蟲。
達約法,亞希,納羅。
每隻蟲的面前都放着厚厚一沓的文件,還有一杯溫掉的茶水。
“納羅閣下,亞希閣下。”
雄蟲走在最前面,恭敬道。
納羅·洛特,洛特家族現任家族,年紀不過達約法的一半,看上去十分的年輕,一頭濃密的金色長發規整的低束在腦後,鼻梁上挂着一副無框的眼鏡,下巴微微揚起,透過那層薄薄的鏡片,無聲地打量着面前的雄蟲。
雄蟲不卑不亢,眼神坦坦蕩蕩,任由對方的動作。
半晌,雌蟲終于開了口,說的話卻讓易钊直直定在原地。
“出去,我要見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