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钊沒有說話,有些猶豫。
“一會兒回靜海沒有時間吃午飯。”
雌蟲補充。
“好。”
聞言,雄蟲很快做出決定。
戾轉回腦袋不再說話。
雄蟲輕車熟路上了檢查台,調整了幾下姿勢,就見卡維和洛風湊了上來。
卡維頂着給戾做疏導的名義,沒有理由先走,無事可做,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
戾看了一眼兩蟲,沒有出聲,倒是達約法,手上忙個不停,嘴上樂呵呵地搭起話。
“蒂尼這次怎麼沒有來?”
“他的假期用完了,今早需要回去銷假。”
卡維幾蟲在實驗中的參與度一直很高,但不像易钊和戾,私生活幾乎沒有受到影響。
“這樣啊。”
達約法的注意力很快放到檢查上去,幾乎是自言自語到。
卡維也沒再補充。
四周隻剩下儀器嗡嗡作響的聲音。
易钊睜着眼,感受着四道聚精會神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四周和身上,有些不自在,主動挑起了話題。
“昨晚上那隻雅菲蟲是那個家族的?”
這個問題易钊前一晚就想問了,隻是後來腦子被其他事情占據,現在忽然又想起來。
他沒有指明是問誰,但戾搶先回答了他的問題。
“普利。”
普利?一股熟悉感湧上依照心頭,不等他發出疑問,戾又補充:“他和矮子雄蟲來自同一個家族。”
雄蟲想起來,有些驚訝。
餘下幾蟲聽見雌蟲的話紛紛側目。
易钊看見衆蟲反應,有些好笑,解釋道:
“雄蟲叫瓦達,他喜歡那隻雅菲蟲,似乎也是他向監察局舉報了這場聚會。”
“是嗎?聽起來是隻好雄蟲。”
達約法首先從不可置信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回複到。
卡維兩蟲也會回神,看樣子是同意達約法的話。
如果是真的,即使談不上好,也算得上特别,而特别的雄蟲一向值得他們注意。
“這隻雄蟲似乎娶了兩隻精神力崩潰的雌蟲?”
易钊回想起宴會上見到的兩隻雌蟲。
“嗯,他在幫他們。”
戾又回答。
“嗯?”
易钊回憶雄蟲的舉動,有些疑惑。
“像卡維一樣,但也可能是為了讨好加勒。”
聞言,雄蟲明白了。
被突然點名的卡維不說話,繼續認真地看達約法的操作,後者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注意起兩蟲的對話。
“那和我說那些話也是為了加勒?”
“嗯,他在向我求救。”
得到戾的提醒,易钊又仔細梳理了一遍矮子雄蟲說過的話,發現确實如戾所說,瓦達似乎一直在暗示他們宴會裡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失去精神力的雌蟲,迪卡的宴會,以及血腥暴力的下場體驗。
後來毫無意義的東拉西扯也可以解釋為他想要拖住兩蟲,确保戾不會在中途因為伊伽羅與其他雄蟲交換玩伴而離場。
那麼...這隻小雄蟲是怎麼知道宴會内容的?
易钊不解,垂着眼皮沉思起來,正感覺隐約要抓住什麼時,卻被達約法的話打消了疑慮。
“每年的朵伽星訓練結束後,這類的聚會都不會少,内容也是大同小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的解決。”
達約法語氣平淡,話背後卻隐藏着讓蟲不忍直視的事實。
易钊思緒被打斷,那點兒缥缈的猜測不見了,氣氛也正合适,他說出了自己心裡一直以來的疑問。
“失去精神力的雌蟲真的什麼也做不了嗎?”
“......”
沒有蟲回答他的話,雄蟲看見幾隻蟲子皆是一頓,接着好像都陷入了某種思考,他繼續道:
“即使失去了精神力,但四肢依舊是健康的,即使壽命減半,也依舊還剩下幾十甚至一百年的時間,這時間也很長。”
雄蟲語氣平平,點到為止,這片小小的空間卻因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半響過後,依舊是戾回答他的疑問。
“沒有那麼容易,精神力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天賦,是蟲族最驕傲的武器,沒有蟲子能夠坦然的接受失去它。”
因此,可以說,失去精神力的蟲子不僅被整個社會所抛棄,更是被自己抛棄了。
在場的蟲子隻有戾知道易钊的真實來曆,隻有戾能明白易钊為什麼會,為什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沒有直接否認雄蟲的想法,或許在他心裡,也隐隐期待着這個可能。
話題有些沉重,幾乎等檢查過半,蟲子們才緩了過來。
又聊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檢查一結束,一行蟲立刻收拾着離開基地。
卡維兩蟲在前面走着,達約法三蟲在後面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見這情況,達約法知道還是沒有機會能單獨詢問易钊精神力的情況,幹脆關心起了兩蟲的情感問題。
“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沒有任何遮掩,雌蟲直截了當的問出了心中猜測。
他很清楚,按照兩蟲的習慣,經曆那樣一場聚會後,無論怎樣,都一定會先讨論一番,可聽剛才的對話,兩蟲顯然并沒有提前溝通過。
出了什麼問題?
作為長輩,達約法一直十分關心兩蟲的生活,并且為着實驗的緣故,兩蟲一直沒辦法要一隻幼崽,他擔心這會影響到兩隻年輕蟲的感情。
易钊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達約法為什麼這麼問,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否認。
矛盾可能是有的,但他說不出口。
見雄蟲的回答,雌蟲狐疑,轉向了戾。
戾拒絕接受達約法視線,毫無反應。
達約法:“......”
飛行艦很近了,卡維已經先行一步登上飛行艦。
抓住最後的時間,達約法提高了些聲音,語重心長道:
“兩隻蟲有什麼矛盾要說開,以後的日子還長,不能讓它礙在那裡,時間一長,變了質就不好了。”
說完,雌蟲停下腳步。
兩蟲跟着停下來,一起看向達約法。
後者不說話,靜靜地看着兩蟲,直到見他們無奈地點了頭才放蟲離開。
飛行艦内,易钊看着達約法的身影徹底變成一個小黑點,眼含着笑意,開口問:
“戾,我們到底是有什麼矛盾?”
“你覺得呢?”
雌蟲回答的幹脆,易钊被噎了一下,收回視線,在心底歎口氣,緩緩地說:
“我覺得沒有。”
無論有什麼矛盾,現在都不是解決的好時候。
戾沒有回複。
兩蟲一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