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被另一波暗衛救走,影夜留下收拾殘局。
林黛被宋禮鶴順勢抱回馬車,她疼得厲害,皮肉疼,五髒六腑更疼,暈倒也不安穩,在宋禮鶴懷裡都要打滾,掙紮間又被宋禮鶴摁回肩上。
春桃也坐在馬車上,将馬車裡的小毯子遞過去,宋禮鶴将毯子披在林黛身上,掩住她的脖頸,行動自如,他沒有戴白布,看向林黛的眼神雖還有未消的怒氣,但更多的是後怕,十分溫柔有力的眼神,卻看的春桃膽戰心驚。
宋禮鶴擡眸,看向春桃時是一貫的冷漠。
馬車裡靜的隻有林黛的嘤咛聲,她每次的掙紮都被宋禮鶴扼死,無助地想要放聲大喊,又被喉嚨裡的血水嗆到,宋禮鶴就不厭其煩地為她順氣。
春桃很聰明,能看懂宋禮鶴的警告,她沒有一絲猶豫:“郎君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今夜我隻想救姑娘,旁的我不會多嘴。”
說不準宋禮鶴信不信,他淡漠的樣子讓春桃害怕,今夜實在太緊急,意識到宋禮鶴眼睛能看到後,春桃就一直忐忑不安。
林黛想打滾,重新引走宋禮鶴的注意,他緊緊抱着人,輕輕地拍林黛的肩膀,幾乎是不容置疑地将人摁在毯子裡。
春桃噤聲看着這一幕,心裡閃過很多念頭。
宋府的人都歇下了。
郎中又是三更半夜奔波,任勞任怨地跑過來,一把脈便大驚失色。
他觑眼宋禮鶴的臉色,一時沒敢吭聲,又把脈良久才松了口氣:“夫人應當是中毒了,不過此毒已解,毒并未來得及浸入太多,隻是受了驚,怕是要養幾日了。”
毒?
宋禮鶴垂眸,想起那個馬奴,他攥拳,狀似平淡地問:“那人醒了嗎?”
郎中又要擦汗了。
林茂身上被砍了幾刀,傷勢要比林黛嚴峻很多,若說林黛修養幾日就能好,林茂最少得卧榻半年才可以恢複。
宋禮鶴也明白過來,不再為難郎中。
郎中:“李成瑁已經捉到了。雖說此次證據确鑿,但李成瑁畢竟是夫人表兄,您不若等見過他再定奪?”
宋禮鶴應下,看着在榻上怎麼都睡不安穩的林黛,俯身輕撫她的眉心。
郎中擡眸觀察宋禮鶴的神情,越看越膽戰心驚,思忖一陣才說:“您回京,要帶着夫人同去嗎?”
薛競溥那邊幾次三番催促,想來最多再拖三個月,宋禮鶴就一定要離開苓州了。
他們的計劃裡本沒有林黛,可是所有人都低估了林黛的分量,以及她獨自留在苓州會對宋禮鶴産生多大的影響。在戰場上有挂念是好事,可以在生死攸關的時候讓人多一重信念,但林黛明顯是很大的變故,隻會讓宋禮鶴分神。
見宋禮鶴沒有答複的意思,郎中硬着頭皮開口:“李成瑁蓦然動手是因為......他說夫人并不是張妞。”
郎中說完就冷汗直下,自己也是恰巧撞上這種事,他聽李成瑁喊完,起先并不相信,讓人堵上李成瑁的嘴,可他來的路上越想越害怕。
他們一直都覺得林黛古怪,如今有人來對此做出解釋,郎中自然是懷疑,他在門外與韻福提起,韻福讓他不必刻意告訴郎君,可他們這些人,誰不是誠心實意對郎君好,都想讓宋禮鶴身邊少一分危險,哪有疑點這麼明顯還放過的道理。
宋禮鶴那雙才恢複不久的眼睛異常冰冷,沉思片刻,他才起身跟着郎中去往關押李成瑁的地方。
林黛才失蹤不久,陷入自責的春桃忽然想起來李成瑁,她們前些日子從李成瑁手裡硬搶了丫鬟浮依,李成瑁會下手也說不定。
可春桃十分掙紮,她印象裡的李成瑁就是個草包,他身邊若是有能困住林黛的手下,當初就不會被林黛擰斷手臂,而且李成瑁絕沒那麼大的膽子。
韻福跟着宋禮鶴,突然聽他說:“去帶春桃過來。”
春桃從回來後就被關在房中,蓦然被帶出來就覺得不妙。
她沒有徒勞地詢問韻福,走到一座眼生的院子前,聽見裡面熟悉的聲音。
李成瑁:“您就算給我膽子,我也不敢對您真正的夫人下手!她真的不是張妞!張妞自去到莊子上,每年都要割血給三姑娘張婉辟邪,取血的半仙親自去過,他見過張妞,如今的人根本就不是張妞!半仙還在府上,他可以為我作證!”
裡面是死寂般的沉默,春桃隔着一扇門都能察覺所有人妄圖原地消失的想法,韻福都止住腳步,春桃抑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不知道宋禮鶴怎麼看。
隻聽他問:“哦?那現在的張妞,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