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妞?二嬸?
川哥兒聽的稀裡糊塗,卻不敢出去打斷他們說話。
竹清蹙眉:“莫非如今的張妞,真是假的?”
什麼真的假的?
川哥兒正聽的雲裡霧裡,宋老夫人已經氣急,面帶愠怒,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反了天了!膽敢讓居心叵測的人混迹到子明身邊!”
川哥兒被吓得退後幾步,他聽見竹清壓低聲勸:“仔細川哥兒還睡着。這張三姑娘的話不一定是真的,還是等二郎回來再做定奪。”
川哥兒擡腳就往回走,重新爬上榻,裝睡起來。
宋老夫人輕哼一聲:“等他?他怕是早就知道了。否則怎麼會扣着李成瑁,不敢讓我見。”
想到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跟在宋禮鶴身邊這麼久,宋老夫人一陣一陣地喘不上氣,揪心不已,更是自責:“怪我,若非我固執己見,硬逼着他娶,怎麼會給旁人鑽空子的機會!”
當初宋禮鶴與她要畫像,她并未多想,隻是在林黛出事那晚,才蓦然想到,林黛與那張畫像,可謂是沒有丁點相似之處。
她以為是畫師敷衍,可忽略了一點,畫中的姑娘相貌也是絕佳,畫師何至于多此一舉。
之後的事就更怪異,李成瑁發瘋似的招惹林黛,宋禮鶴罰了所有侍從丫鬟禁足,等林黛醒來,李成瑁不見了,侍從丫鬟都默契地啞了。
宋老夫人自有手段去查。
宋老夫人帶着林黛來福澤寺,起先的确是想還願。
可宋禮鶴與林黛在來時路上起了争執,她費盡心思才從侍衛口中翹出一點東西——林黛拽宋禮鶴擋刀。
宋老夫人氣得要昏頭,若非竹清一再相勸,她此刻已經要讓人綁了林黛過來。
替嫁這種事,她知道都氣得七竅生煙,若是薛競溥得知,恐怕立刻得提劍過來砍人。
還不知宋禮鶴什麼态度,宋老夫人隻能先咽下這口氣:“罷了!若是子明袒護,我也不計較。”
竹清松了口氣:“若二郎也心生嫌隙,您再暗中處置那假的張妞就是。”
宋老夫人:“你去。先把她身邊那個春桃關起來。”
外面的人聲消失了。
川哥兒頭埋在枕上,心狂跳不已。
他年歲小,又冷又怕,深更半夜哭鬧起來,被李芊秋帶回了禅房,見到母親,川哥兒沒忍住嗚咽兩聲,可李芊秋身邊圍着太多丫鬟,川哥兒愣是沒敢說。
來到生地,川哥兒格外黏李芊秋,說什麼都不肯再去宋老夫人房中。
李芊秋沒轍,隻好帶着川哥兒一同去見林黛。
林黛整日無所事事,郎中隔三差五來把脈,藥也沒有斷過,足踝的傷早就痊愈,可惜暗衛無處不在,她隻好繼續裝病躺着。
許久不見川哥兒,這孩子似乎更怕她了,接連幾日都離她遠遠的,一句話都不肯說。
他來的第四日,終于下定決心般開口問:“二嬸,你原先那個丫鬟呢?”
當初林黛教訓他,就是因為他出言冒犯春桃,忽然聽他這麼問,林黛也覺得苦惱。
春桃不被準許離她太近,來了福澤寺,除去路上得罪宋禮鶴僥幸見到春桃,林黛再沒逮住機會與春桃說話。
宋宇川小心翼翼地問:“沒帶過來嗎?”
浮依見林黛失神,便主動接話說:“前幾日竹清過來,說想和咱們這兒借兩個丫鬟,春桃恰好在外間吃東西,就讓竹清帶走了。”
宋老夫人來福澤寺沒帶幾個丫鬟,一時缺人也說得過去。宋老夫人不會指使丫鬟做粗活,最多是叫丫鬟陪她打牌,或是幫她抄抄經文。
春桃整日在禅房外愁眉苦臉,被叫走做點别的事,好過日日焦躁不安,浮依便沒有攔。
川哥兒小臉皺作一團,想說點什麼,又不敢說。
李芊秋最看不慣他這樣子,一掌拍在他頭上:“支支吾吾什麼?”
林黛輕笑一聲,想到一點。
春桃對着小孩十分有耐心,她是林黛帶過來的,平日不用做粗活,在府上李芊秋帶着川哥兒來,春桃就時常與川哥兒玩。
川哥兒這個年歲,貪玩也正常。福澤寺畢竟是佛門聖地,許多地方容不得宋宇川放肆。
浮依會察言觀色,見林黛瞧她一眼,連忙提議道:“您若覺得這兒無趣,我這就去老夫人那說一聲,好将春桃帶回來。”
沒想到川哥兒連連搖着頭,臉都吓白了,急忙說:“不行!不不不,别别說......别說是我。”
瞧他怕成這樣,房中幾人心裡皆是“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