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背受敵,她逃不了。
浮依不傻,就算很多細節想不明白,也知道大事不好。
不管了,不能坐着等死。
李芊秋坐在房中,聽到林黛來意,猶豫再三,給不出準話。
川哥兒對着母親,自然是一五一十地說,李芊秋此刻也明白,面前的人不是張妞。
可李芊秋莫名覺得,宋禮鶴不會在乎這些:“你不若等二郎回來,有二郎給你撐腰,祖母不會為難你。”
林黛:“隻怕我等不到郎君回來。”
李芊秋并不清楚郎中的底細,林黛也沒有明說,她就是來賭一下,倘若沒戲,今夜她還有諸多辦法混出去,總之都要付出點代價。
李芊秋終于狠下心:“我隻幫你這一次,我這就讓人去給二郎傳話,至于旁的,恕我無能為力。”
給宋禮鶴帶個話,過後李芊秋不會有什麼損失,若是宋禮鶴恰好想庇護林黛,宋禮鶴就欠了李芊秋一個人情。
可給旁人帶話就是另一樁事了,李芊秋拎得清,知道林黛的本意。
如李芊秋所想,林黛沒有再多做糾纏,謝過李芊秋就離開了。
此後幾日,林黛一直都很煎熬。
宋老夫人已經明着擠兌,飯菜都不準人給,郎中也不再來施藥,除了李芊秋,不會有人來禅房見她,她也不被允許踏出門半步。
夜裡的戒備就更森嚴了,暗衛刻意露出存在的蛛絲馬迹,用來威懾她。
林黛向來畏懼這樣詭谲的氣氛,她被關在窄小的禅房裡,饑一頓飽一頓,外衣被收走,時不時吹寒風,睡也睡不好。
林黛強撐着才沒爆發。
她現在不能給宋老夫人機會,否則春桃就死定了。
浮依看着日漸消瘦的林黛,也跟着膽戰心驚,她提議過,讓林黛去見宋老夫人。
宋禮鶴知道林黛是假的,也願意庇護,這樣的感情還不夠宋老夫人讓步嗎?
林黛知道這完全不夠。
郎中敢這樣對她,一定是與薛競溥通過信了,有薛競溥發話,宋老夫人于情于理,都會先半推半就地按薛競溥意思來。
林黛都能猜到他們會怎麼說。
浮依:“那......那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當然,郎中是見識過宋禮鶴有多執拗,他們一定會找個天衣無縫的理由,就算這個借口日後被戳穿,對上敬重的祖母和舅舅,他們笃定宋禮鶴會忍。
林黛:“不知道。”
要是這幫人真的狗急跳牆想殺她,她也顧不上旁人了,隻能自己先逃。其實隻救自己,她還是有把握,隻恨春桃和浮依留在這死路一條。
林黛日夜難眠,她在拖延,等足踝的傷徹底痊愈,也等自己想明白了。
時日越長,丫鬟端來的吃食,林黛一口都不敢碰,好在李芊秋看出她的難處,隔三差五藏些點心給她。
就在林黛想破罐子破摔的前一夜,轉機來了。
浮依在寺中清掃落葉時,被一個冒冒失失的和尚撞倒,所幸和尚扶了一把,她沒摔太狠,察覺和尚在她腰間摸了一把,浮依當即暈頭轉向,吐的昏天暗地。
當初被李成瑁虐待,浮依再也無法接近男子,靠近幾步都怕的哆嗦,這樣近的接觸直讓她兩眼發黑,險些頭朝地磕在石階上。
林泰哪想能把人惡心成這樣,剛要賠罪,可有旁人被這動靜吸引過來,林泰隻好“哎呦對不住”地叫喚兩聲,忙不疊跑了。
幾個丫鬟七手八腳把浮依拽起來,對着背影把林泰罵的狗血淋頭。
浮依隻覺得晦氣,她将清掃的東西給旁人,自己回去換衣裳,丫鬟們都多少知道她的來曆,紛紛寬慰她,催她回去歇息了。
沒看清那和尚的臉,但浮依隐隐記得,那和尚的袈裟有些不太一樣。
剛解開衣帶,一張被折得整整齊齊的紙從衣擺滑落,浮依連忙攥在手裡,看到最上面“給她”二字,浮依一時都想流淚了。
她草草看了眼,可惜自己不能認全,換了衣裳就再藏到腰間,強裝鎮定去了林黛房中。
李芊秋恰好也在。
房中氣氛太沉悶,浮依聽見李芊秋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來的話,心都涼透了。
那日林黛央求李芊秋給宋禮鶴帶話,李芊秋找了自己養的侍從,日夜兼程地去,終歸怕事情出差錯,侍從隻告訴宋禮鶴:“夫人說有事忘了告訴您,催您立刻趕回去。”
宋禮鶴當即動身。一直不來,是因為一回苓州就被絆住了。
劉相宜即将要離開苓州,想在走之前,讓宋禮鶴陪着轉轉。
這三天林黛日夜期盼的人,陪劉相宜登船,見遍了苓州秋日難得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