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殺的,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呸!等我兒子考上秀才有你們好看的!”一個婦人胳膊上挎着籃子,邊往院裡走邊嚷嚷,聲音尖銳又高昂。
正在洗菜的男子擡頭道:“娘你這是怎麼了?”
“你說我們怎麼這麼命苦,是不是沾上了什麼晦氣?”婦人瞥了一眼西邊那間漏風的破屋,發起牢騷來:“我就說你莫要管那閑事,你非要把她帶回來,天曉得她還有命醒來不,我看呀銀子沒撈上,還得白搭進去糧食,萬一是個短命鬼再死在家裡,要死啦奧!”
婦人一邊說一邊向老天爺祈求,嘴裡喃喃自語,東扯西扯、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願望,保佑發财、保佑兒子中狀元等等。
衛泠從噩夢中驚醒,又一次夢到自己死了。
衛泠一身冷汗,一時不知該感激這尖利刺耳的聲音,還是感歎又被吵醒了,自她醒來三天,不知道是第幾次在睡夢中被周母的大嗓門吵醒了。
衛泠聽着自己的心跳,微弱的動着,真好,心髒處的疼痛都顯得格外珍貴。
衛泠又夢到鄯州城外,衛文軒一箭穿胸将她射死,午夜夢回睡不安枕。衛文軒是她的堂弟,他的箭術是衛泠所授,反倒用到了她身上。
衛泠出身高貴,來自隴右數一數二的士族——鄯州衛氏,祖父是安西都護兼安西節度使,但衛泠卻與别家貴女不大一樣,散漫任性、肆意妄為。
自小野慣了,不受束縛的衛泠,出海了三年方歸,從離州港上岸後,收到了安西失陷的消息,被圍困四月有餘,衛泠得知消息後,趕了近兩個月的路回到鄯州,衛泠叔父是鄯州刺史,對邊軍的消息比她清楚。
安西周圍城鎮都被大弋人占領,被圍得水洩不通,一絲消息也探查不到,衛泠決定集結人手去往邊境金州再做打算,可就在那晚,衛文軒早早埋伏在鄯州城外截殺她,她帶的一百人死傷殆盡,唯有她苟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