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嬌俏女娘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對方不接招,卻更讓她生氣了,她憤而開口:“衛蕙你是聽不見我說的話嗎!”
衛姈心中暗暗搖頭:“小孩子就是愛惹事。”來讓我看看衡州女娘的戰鬥力有多少。
衛蕙沒有辦法隻能回敬:“妄議長輩、已故之人難道是你袁家的教導嗎?”
此時衛姈才算反應過來,這小娘皮說的是誰,冷臉瞪着她。
袁家小娘子也沒注意衛姈神情,她意在衛蕙,卻被衛蕙堵的面紅耳赤,待要狡辯一二又恨自己沒有衛蕙巧舌如簧的本領。
衛蕙也不給她這個機會:“可需要我向袁夫人禀告你方才言語?”
“我沒有那個意思,是,我失言了”看樣子袁小娘子最怕的就是袁夫人了,勉勉強強的施了一禮,漲紅着臉跑掉了。
衛姈暗哂,這就被輕輕松松就被解決了,還好意思挑釁衛蕙,如今的小孩子做事都不帶腦子的嗎,如此草率。
衛蕙一身正氣,面目肅然站在衆人中間,既不顯咄咄逼人又妥善處理了無理小娘皮。
衛姈不得不歎服,在這個年齡中衛蕙的性子穩重、行事的妥善已然勝出大多小娘子,簡直就是宗婦的不二人選,與她比起來衛琳簡直像是把腦子落在娘胎裡了。
暫時沒了不和諧人物,衛蕙又擔任起東道主的責任招呼大家圍爐坐下,吩咐婢女取來朱赢飲,為大家斟上一小杯。
朱赢乃是菊花,秋日來飲卻是應景。
衛姈從未飲過朱赢飲,還以為江南之地連酒都是溫柔小意的,喝了一口确實如此初,入口時口感香甜醇厚,再然後後勁十足辛辣從喉嚨反燒,倒是與以往喝過的酒大不相同。
宋四娘有些貪杯衆人不過才飲一杯,她都已經倒上第三杯了,連帶着說話都透着傻氣:“蕙娘,這朱赢飲平日阿娘都不讓我飲,還是你懂我,嘿嘿,嗝。”
衛蕙連忙按下她舉杯的手:“你這酒量還想吃三杯不成?”
“蕙娘我好不容易喝一次,讓我再喝一杯,就一杯。”宋四娘喝了酒之後更是肆無忌憚的耍賴撒嬌,搖着衛蕙的胳膊,可愛極了就像一個圓乎乎的雪白小狗,若是衛姈可抵不住這樣嬌憨小娘子的請求。
還是衛蕙有原則,說不可以就不可以:“一人最多兩杯。”說完便将宋四娘杯中的酒倒進自己杯中飲下,無視一旁裝作委屈的宋四娘,衆人俱被她逗的一樂。
喝了酒衆位小女娘們又七嘴八舌的談論起來,不是關于詩賦便是關于歌舞,衛姈聽的頭大,從前她便與鄯州的小娘子們合不來,但至少她們經常談論的是少年郎、八卦、話本,便是插不上話,也能當個樂子聽,難道江南的女子都如此才學敏然嗎,慚愧慚愧,這麼想着衛姈又舉起第二杯酒一口喝下。
其實也不是這些小娘子對少年郎、話本不感興趣,而是江南不必隴右民風彪悍,況且有衛姈這麼一個看起來冷冷清清的陌生小娘子在,她們尚且放不開談論這些。
這不衛姈一起身離開,她們便轉換了話題,開始談論東院那邊的一個郎君,在場之人都很好奇,畢竟還從未在衡州見過如此俊朗的人物,連徐大郎君都遜色幾分,紛紛向衛蕙打聽此人。
衛姈實在對她們所談無甚興趣,起身往後院方向走去,避過衆人來到後院的假山涼亭中,品着剛剛從廚房順來的朱赢飲,渾身上下都暖了起來,從涼亭中遙遙望去還能看見西院衆人的身影,也能聽見東邊院落傳來的高談闊論,兒郎可真吵。
衛姈細細品着朱赢飲,好不惬意,比瓊玉飲酒勁小一些,口感也強上許多,她不禁想起那日在船上瓊玉飲的情形,真晦氣,晃了晃腦袋想要将畫面搖出去。
随即聽見身後的台階傳來踩碎枯葉的聲音,細微的聲響在嘈雜聲中并不明顯,但足以讓她聽見,轉過頭去看到來人,沒想到剛想起那日醉酒之事,就看到‘罪魁禍首’。
褚珩上來看見的畫面就是衛姈使勁兒要這腦袋,旁邊還放着酒壺,要不是看見她眼神清明還以為她又喝醉了。
“你怎麼來了衛府?”發覺自己說了句廢話,肯定是受了衛徜的邀請,又問:“怎麼不在東院,這裡可屬内院了。”可千萬别是來找我的,求求了,讓這個瘟神離我遠一點。
褚珩撩袍坐下,道:“剛剛看見你往這邊來了。”
果然,平日不拜神,臨時也抱不住佛腳。
衛姈道:“那日已答複于你,我勸你還是換個人合作,我沒有興趣摻合政事。”褚珩并未搭話,坐在石桌前,食指輕敲桌面。
衛姈繼而笑道:“況且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雖是衛家人,衡州我比你還陌生,又談何幫得上你的忙,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何況她也并不會在衛家久留,或許所有人都認為她會留在衛家,畢竟衛家對于真正的衛姈來說算是好去處了。
可她畢竟不是她。
衛姈說罷也不管褚珩怎麼想,拿起酒壺又往嘴裡倒了一口酒。
褚珩此刻有些許昏沉,他不知江南的酒也是醉人的很,與長安、河東的酒不太一樣,入口味甘然後勁十足,是他托大了,此刻才有些酒氣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