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悲殿時，衆人已經齊聚。

韓夫人皺眉質問：“你跑到哪裡去了，差點耽誤了時辰。”

衛姈把荀攸之的借口拿來用，故作歉意道：“天華寺的景色名不虛傳，一時間竟忘了時辰，是九娘的不是。”

不想聽韓夫人借題發揮，衛姈又走到衛老夫人身邊問：“祖母，您求得了什麼簽？”

衛老夫人搖了搖頭說：“往年我來天華寺都是與靜和方丈坐談片刻便可求得心安，偶爾求簽也都是他親自解文，自從去年天華寺換了一個方丈，我便再也沒有求過簽了。”

“靜和方丈佛法如此深厚？那他人呢？”

衛老夫人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開口道：“時辰不早了回吧。”

“萱娘哪兒去了？”衛姈發現衆人都在唯獨缺了衛萱

衛老夫人皺了皺眉剛準備遣人去找，衆人就看見衛萱從羅漢殿方向過來，看見衆人都在等她，小跑了幾步，衛姈還納悶這才跑了幾步路臉頰就泛紅了，倒是忘了衛萱登寺前階梯時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了。

韓夫人又數落了她兩句，将剛剛想說衛姈的話繼續說完。

回去的路上衛老夫人讓衛姈上了她的車，衛姈猜她有話要說。

衛老夫人輕撫衛姈的手緩緩開口道：“姈娘你可知道女子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

衛姈在心裡道：那可太多了，不過看衛老夫人的架勢也沒準備讓她回答，衛姈作聆聽的姿态看着她。

衛老夫人緩緩道來“出生、嫁人、生子，出身如何我們做不得選擇，但若是投的好胎也是嫁人之後的靠山，所以嫁人定要權衡利弊為自己好好打算，你可明白？”

衛姈自然是明白衛老夫人想說什麼，雖然這世上女子一生大多都是如此，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可她衛姈絕不在其列，她從不認為女娘隻有嫁人這一條出路，但衛姈知道衛老夫人不會明白的，所以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就連阿耶初初聽聞她所言都難以理解，說她一身反骨想要将這天都翻了去。

“這衡州的士族通婚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女娘嫁人一生榮辱全寄予夫家。若是高嫁，娘家不能撐腰，要自己在夫家讨生活，若是低嫁，夫家又撐不了面子，在娘家時用的绫羅綢緞，在夫家就要陪對方一起省吃儉用，所以一門好婚事可不是那麼容易尋得的。”

衛姈垂頭不語心裡想着，看來衛老夫人是想與徐家結親了，提前做做她的準備。

“若是要個門當戶對的，衡州知根知底的人家都知道你從小沒在衛家長大，這婚事怕是有的挑，若是嫁個庶子又委屈了你，除非遠嫁，可這樣一來若是過得不如意，娘家人也鞭長莫及，若想挑個門戶、财力、品性、長相都與你相配的，在衡州可真得好好尋摸。”

衛老夫人語重心長的拍拍衛姈的手，字字都有深意，衛姈聽在耳裡，可不是句句都将路給堵死了，恐怕留的唯一‘生門’就是徐家了，待日後提出徐家這門婚事，她還不得心滿意足感恩戴德？若她真的是衛九娘的話。

衛老夫人這說話之道放在幾百年前完全可以當個說客。

衛老夫人這番話放在平民百姓家也沒錯，高不成低不就近不得遠不得急不得緩不得，挑挑揀揀生怕嫁錯了人，可衛姈是出自鄯州衛家的士族貴女，怎麼會被這些說辭糊弄到。

況且本朝婚嫁之事前所未有的開明，若是婚後過得不好還能和離。

像衛九娘這樣的身份身後既有娘家為靠山，出嫁又有衛家給的嫁妝陪嫁，無論過得幸不幸福和離後都能過得好。

何況衛姈并這兩世都沒嫁人的打算。

***

衛姈那日去彙雲樓什麼都沒找到，今日她決定換個身份光明正大的去探探掌櫃的虛實，若能打聽出鄯州的消息再好不過了。她不方便帶着菘藍，隻身一人出了衛府。

衛姈知道身後還跟了一個尾巴，是方嬷嬷那老貨，可能是沒怎麼跟蹤過人，那身影别提有多鬼祟扭捏了，衛姈七拐八繞将她甩開。

衛姈進到成衣鋪裡，再出來就變成一身勁裝打扮的江湖女子了，帶着帷帽誰也認不出她來。

“嘣嘣——”

衛姈今日來的是彙雲樓的後門。

好半天，才來了一個開門的夥計“您是？”

“我找你們掌櫃的。”

那夥計将衛姈迎了進來，讓她稍等，嘴裡嘟嘟囔囔的“都放着正門不走，偏愛走這小門，都是什麼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