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掌櫃!我說我要這件衣服!”梅二娘看褚珩将銀子抛給掌櫃的,掌櫃的也裝聾作啞,有些急了。
“你剛剛都說了不要了,怎麼出爾反爾。”胡欣雅沒想到她這麼一張口,反倒讓衛姈改了主意。
衛姈笑笑:“還是多虧娘子提醒,一件死物而已,想要就要,至于襯不襯得上,誰在乎呢。”衛姈骨子裡也還是霸道的,可以讓,但你若搶我比不叫你如意。
胡欣雅聽她這沒說,生怕梅二娘怪到自己身上,急忙辯解“你既配不上,那便該讓與相襯之人,何必故意如此。”
衛姈不再理她,準備離去,褚珩很有眼色的将大氅披在衛姈身上攏緊,擁着她向外走去。
胡欣雅還想攔着她們,被梅二娘擋下,她眼含不屑:“俗物配俗人,何必跟這種人搶堕了名頭。”
衛姈自然聽見了,她本不欲争辯,都已經赢了一局,再回頭應聲便是落了下乘,這般不予理睬走人才是勝者的最高境界,可她突然想起梅二娘身旁的是誰了,是胡家五娘,以前跟着她姐姐二娘來往聚會,見過很多次。
比小時候更讨厭了,就是這個梅二娘她始終想不起鄯州何時有這麼個人家,能讓胡欣雅都在她面前逢迎。
“胡家好歹也是鄯州的老牌世家,你這做派真是...”丢臉兩字衛姈沒說,可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胡欣雅臉刷的一下紅的不行,惱羞成怒道:“你是什麼人,敢對胡家評頭論足。”胡家式微,她若不想辦法結交梅二娘,在這鄯州豈有立足之地。
衛姈也覺得自己多事了,與褚珩走出朝霞閣。
雪突然飄了起來,帶着雪霧湧來,十丈之外人畜不分。
衛姈不由自主感歎出聲,“好大的雪。”這雖不是今年見的第一場雪,可這麼大的霧這麼大的雪她已經有很多年沒見了。
褚珩看就這麼一會兒衛姈的頭發就已經蓋了一層白毛“你生在江南怕是沒見過幾場大雪吧,河東也有過這麼大的雪,還真是有些懷念呢。”
衛姈是沒見過,可她見過呀,她從小在鄯州和安西長大,尤其是安西,冬天恨不得能将人凍死,白天比夜短,又冷有漫長,雪可以一直下幾天幾夜,能将屋頂壓塌。
白茫茫的雪地一望無際,分不清腳下是湖還是土地。
還有她那‘自找苦吃’的阿耶,從小就不允許她房裡的太過暖和,隻要凍不死就不許燒的太過,怕奢靡安逸的生活磨滅了她的意志。
衛姈從小就習慣了,以緻于以為别人家都是這樣的,直到回了鄯州。
衛姈陷入回憶,嘴角帶着一絲無奈一絲笑意,還有一絲哀傷,完全沒注意到闆車要撞到自己。
還是褚珩反應快,将她扯過,衛姈一下撞到褚珩懷裡,一下子從回憶中拉出來,聞着褚珩身上的霜雪味,感覺有些上頭,像喝了曲雲春。
推闆車的老漢,看差點撞到人,連忙道歉:“郎君、娘子對、對不住,老丈我真是沒看見。”
衛姈回過神來推開褚珩,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馬車看不清路,所以二人還是步行回去,褚珩讓衛姈走他後方,好避開人免得沖撞。衛姈覺得就連風雪都小了一些,被前方高大的身影擋去不少,回到住處時,已白頭。
第二日赴宴時,衛姈還是穿了那件月白色的,屬于衛泠的那件靛藍绫裙被她放了起來。
“怎麼不穿你喜歡的那件?”褚珩上了馬車看見衛姈穿着月白色的那件,如同在衡州時一樣,十分契合江南煙色。
衛姈倒也沒有反駁這話,撥弄着快要熄滅的手爐,漫不經心道:“越喜歡越要克制,這道理郎君都不懂?”
褚珩看她挑了半天也沒将炭火重燃,便拿過去弄了起來:“這道理是得經曆些事情才會懂,沒想到九娘竟也懂,可我看你也不是這樣的人才對。”
至少在他眼裡,衛姈不是克制隐忍的性格。
“你叫我什麼?”衛姈眉頭輕蹙。
“你别忘了你眼下可是我表妹,不叫九娘叫什麼,阿姈嗎?”褚珩将重新燃起的手爐放回衛姈手中,開着玩笑。
“還是你每天都不一樣的姓?不知你今日姓什麼?”
“我上回說我姓什麼?”
“袁”
“那就姓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