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憶深聽到了,目光微微閃爍,沒有說話。
出租車來了,薄景良伸手攔住,拉開門,“你倆先走。他都站不住了。”
周朗睿也沒多言,“回頭聯系。”
薄景良點點頭,“别忘了來組裡看我們。回去讓他多喝點兒溫水。”
“成!”周朗睿把言憶深扶進車裡,自己順勢收腿坐穩。
薄景良幫他們關門,揮揮手,看着車子一點點消失在夜色裡。
周朗睿一身酒氣出現在主任辦公室,鄭主任給他倒了杯熱水。
“把酒醒醒。”
周朗睿安頓好言憶深走路回來,路上嗆了風,禁不住打了個酒嗝。
“鄭主任您找我什麼事?”
“你說呢?”鄭主任瞪着他,眼睛像銅鈴,“你拿最佳男主角了,喝成這樣。”
“朋友要進組,找我吃個飯。”周朗睿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你們年輕人交朋友,溝通感情我不反對。但是現在幾點了,我要是不叫你回來,你打算喝到什麼時候?身為學生一身酒氣,醉醺醺的成什麼樣子?”
“今天周六,我沒違反校規校紀。”
主任氣樂了,“你還知道有校規校紀啊?校規校紀在您那兒算盤菜嗎?我問你,條幅上的字是怎麼回事兒?”
“什麼條幅?”周朗睿心說,這麼快就查出來了?還是在詐他?
“别裝了,全系就你字寫得最好,膽子最肥,不是你還能有誰?”
周朗睿見勢不妙,裝傻充愣,“主任我可能真喝的有點兒多,頭暈。您說的什麼條幅,我不知道啊。”
“還給我裝!”鄭主任伸手從桌子下面拎出那半桶白漆,“這就是物證!我已經調查過了,昨天全樓就你們班在教室刷道具來着,信不信我把你們都叫來,一起量一量地上那白鞋印是誰的?”
周朗睿可能是酒喝多了有點兒興奮,一上頭脫口而出,“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鄭主任氣得拍桌子,“周朗睿你是不是不想畢業了!”
“我錯了,鄭主任!我認識到了這是一次嚴重的錯誤,您先消消氣兒,别把您身體氣壞了。我那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靈感突然就爆發了。然後手就不聽使喚,可能是因為降溫,風把手吹麻了。”
“怎麼不把手吹掉了呢?”
“主任你說我改的是不是很有才,感覺瞬間就升華了!生動又具體!”
“你還挺驕傲!你這德行出國演出怎麼帶隊?”
“您給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
“簽證手續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打今天起給我好好排練,再敢出幺蛾子我讓你卷鋪蓋回家!這次出國演出,必須給我拿回成績,隻許成功,不許失敗!這期間你不許出去接活了,有什麼困難來找我。”
“遵命!保證完成任務!”
“還有,給我寫份檢查貼布告欄上去。要深刻!”
周朗睿苦着臉,“就......别麻煩了吧。”
“你還想讨價還價,你拿學校當菜市場啊!這件事影響多惡劣你不知道嗎?”
第二天,告示欄前又一次引發轟動。
周大才子的檢讨是這樣寫的:
“大家好,我是97級表演系學生周朗睿,對于前天東教學樓的篡改橫幅标語事件,影響了考試秩序,我表示深深的愧疚和歉意。
我不該把‘考出水平’改成‘考出尿來’,這種措辭極不文明,也不得體,雖然這是事實。比如說,我們上學的時候經常說考糊了,學傻了,練廢了,這次涼了,吓尿了,等等。
但還請學弟學妹們以我為鑒,觸及靈魂的認識到‘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杜絕我這種不良惡習。提高業務能力,提升思想覺悟,使用文明語,争做文明人!”
最後,請允許我再一次向教務處,向全院師生,向12月15号那個美好的早晨在東教考場前圍觀的各位同學們,向我們敬愛的鄭主任,表達深深的歉意!
一式兩份,另一份是英語的。說是擔心留學生看不懂,讓他的檢讨沒有徹底深入群衆。
鄭大炮氣得鼻子冒煙,罵他丢人都走國際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