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言歌他們這些同學也在排練。一群人玩鬧為主,排練為輔,你一言我一語,亂哄哄的沒個頭緒。
周朗睿寵着言歌,第二天就告訴她排練的地方找好了。還給他們請了一位指導老師,順便贊助了他們演出服、道具,以及排練時候的餐飲。唯一的要求就是,注意安全。
言歌聽了一蹦三尺高,歡呼着,“朗睿哥你太偉大了!”
周朗睿笑道,“你先别顧着高興,聽我把話說完,“這事兒你哥不想讓你出頭,你就裝不知道吧。我已經跟你班主任打過招呼了,他會安排。”
當天下午,林哥把參加排練的同學召集起來開了個小會。
他說,同學家長幫忙聯系了排練場地。所以特别批準參加排練的同學不用上晚自習,下了晚課就去排練。但是排練結束的時間要和學校放學時間同步,路上必須注意安全,大家要一起去一起回,誰也不能單獨行動。
言歌和林令晚相視一笑,人群裡發出低聲的驚呼。一群馬上要飛出籠子的小鳥,按耐不住的興奮和躁動。
林哥一臉不放心,把言歌、林令晚和白慷培幾個單獨留下來又囑咐了幾遍,還說他把自己的命交到他們三個手上了。
下了晚課以後,排練的同學收拾好東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白慷培拿着請假條,領着一幫人叽叽喳喳飛奔出學校大門。殊不知他們的林哥站在窗前,那是何等的提心吊膽。
排練地點在甯安戲劇學院的小劇場。
周朗睿找到留校任教的師姐姜時慢,請了一頓水煮魚才答應負責指導這群小菜鳥。
初登藝術殿堂,一群人被深深震撼,伸長脖子四處打量,竊竊私語的跟在姜時慢身後。
“這也太專業了吧。林哥竟然這麼神通廣大,他是不是認識哪個明星?”白慷培湊到言歌身邊低聲說。
言歌看着他,笑着回答,“你猜?”
姜時慢把大家領到觀衆席,舞台上有人在排練。
她壓低了聲音說,“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姜時慢,負責你們這次演出排練。大家叫我時慢姐或者慢慢姐都可以。”
“慢慢姐!”大家也配合的悄聲答應,很像秘密接頭。
“好,那大家找地方坐吧,随便坐,今天咱們先看看,哥哥姐姐們是怎麼排練的。”
表演班的學生們在排練《雷雨》。
姜時慢特意選了這部戲,是想到這群孩子都學過這篇文章,理解起來會更容易一些。她覺得,對于這些毫無基礎的孩子,講再多理論,教任何技巧,都不及從觀看現場演出,這樣潤物細無聲得
來的體會和感受更直觀。
時間悄然而過。大幕落下。一部話劇《雷雨》風雨晦冥,卻為這群孩子打開了瑰麗的戲劇之門。
姜時慢看着他們,“演完了,大家都有什麼感想,随便說說。”
也許是還沉浸在劇情裡,也許整日埋頭苦讀的孩子們已經許久沒有接觸這樣的表演藝術,觀衆席裡沒有人說話。
“最旁邊的那位女同學,你叫什麼名字?你來說說。”
姜時慢當然知道言歌。隻是周朗睿特意打過招呼,說學校裡沒人知道言歌是言憶深的妹妹,讓姜時慢裝作不認識。
周朗睿的原話是,“高中生對‘社會關系’這種事根本沒長腦子,師姐我相信你的演技,小笨蛋們随便一騙就上當了。”
姜時慢打量着言歌,信了周朗睿的話。言歌不僅和言憶深長得像,就連習慣性的小動作都是一個
模子刻出來的。她一眼就認出來她,他們班的同學竟然沒有一個人産生過質疑。
姜時慢第一個叫她,言歌就猜到一定是周朗睿搞的鬼。她站起來,意會一笑,“時慢姐,我叫言歌。”
“好,言歌你來說說自己的感受。”姜時慢把話筒遞給她。
言歌看演出的時候,一直有句詩在腦子裡盤桓。她想了想說,“我想到一句詩。張九齡的,運命惟所遇,循環不可尋。”
姜時慢暗自一驚。當年她第一次讀劇本的時候,想到的竟然也是這句。
“再詳細說說。”她面帶笑意的看着言歌,慢慢引導着她。
“風雨如晦的《雷雨》是一場生命裡的暴風雨,地動山搖般的命運悲劇。但是悲劇往往比喜劇更發人深省,讓人在感歎命運和遭遇的同時,也感歎人性的複雜。就是你越想抽絲剝繭,得到的本來面目越是猙獰,真相讓人不敢相信是真實的那種震撼。悲歡離合總無情,解釋不清的東西就叫命運吧。就像莎士比亞的悲劇,有對愛的瘋狂和執着,有對命運的抵抗,也有逃脫不了的命運。就像張九齡的那句詩,運命惟所遇,循環不可尋。可能人生最難琢磨的就是命運吧。”言歌徐徐講述着自己的感受,眼睛放空似的看着前方。她的眼睛像小動物一樣,十分清澈純淨,說到動情處又露出幾分哀憐感傷。
這是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言歌。所有人都沉默了,接着瘋狂鼓掌。
用林令晚的話說,“小歌,你發言的時候,我仰視着你,感覺你在發光。”
言歌笑笑,心中享受着被肯定,被贊美的感覺。但是她還是,玩笑似的說,“那是頭頂的燈打下來,照得我發光。”
姜時慢欣賞的看着言歌,按耐不住心中的驚喜,“你的見解很有深度,這次劇本也是你寫的是嗎?”
言歌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