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儀式很簡單,倆人吃了頓烤串,踩箱喝了頓酒。然後薄景良就進組拍戲了。
那天周朗睿喝多了,舉着酒瓶子大喝一聲,“我周某人又殺回來了,殺他個片甲不留!欺負我兄弟這賬我記着呢,早晚有一天,我讓他十倍百倍的還回來!”周朗睿恨啊,恨得後槽牙磨得咯吱咯吱響。新仇舊恨,他一定要把這筆賬算得明明白白!
薄景良在組裡拍戲還算順利。人一忙起來,許多事都來不及顧及了。他進了組才知道,是原來都男二号不喜歡這個角色,才換成了自己。他當時聽了,心中也沒有任何不悅,反而很認真地揣摩角色,踏踏實實把角色演好。
雖然以前的公司壓榨他,但在外面他還是實打實的元老、一哥,沒人敢輕怠他。今非昔比,曾經對他十分殷勤的人,如今隻是尴尬地笑笑,匆忙離開。很多人躲着他,薄景良倒是樂得清靜自在。不得不說,經過這次風波,他反而内心平和了許多。
周朗睿放心不下,隔三岔五地來給他送溫暖。周氏東山再起,周朗睿把能賣的都賣了,就剩下輛車沒舍得,為了接送薄景良方便一些。
周朗睿到的時候,正在拍薄景良的戲,他因為一句台詞,反複揣摩語境,總覺得不太貼切。搭戲搭女演員滿臉不耐煩,歪着頭摳着指甲問夏樟,“導演,過了嗎,這都多少條了?”
女主風頭正盛,又是資方欽點的,演技倒是過得去,就是太過傲慢。沒辦法,誰叫人家紅呢,背後還有資本做靠山。
夏樟就算心有不悅,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來。他從監視器裡擡起頭,喘息之際正好看見走過來的周朗睿。
“哥!”夏樟臉上露出笑意。已是淩晨,索性讓大家收工。
哥仨湊在薄景良的房間,邊吃邊聊。
夏樟一天沒吃飯,單手托着周朗睿帶來的酸菜蒸餃狼吞虎咽,間隙還要跟周朗睿吐槽幾句。
薄景良一直默默吃飯,不說話。周朗睿以為薄景良情緒不好。能進夏樟劇組,就已經是個很大的人情了,不可能再要求特殊照顧。“怎麼了,不合口味?”周朗睿問。
薄景良茫然的擡起頭,“我還是覺得剛才那段兒戲我狀态不太對,情緒沒上來。”
周朗睿和夏樟暗暗松了一口氣。
“吃飯不專心對胃不好。”周朗睿教育他。
“小景這麼多年一點兒沒變。什麼事隻要一鑽進去,就一定弄到完美為止。”夏樟笑道。
“樟兒,我有個打算。”周朗睿看着他們。
“什麼?”
“我想自己弄部戲。”
“真的?”薄景良和夏樟齊齊瞪大眼睛看着他。
“不是突發奇想,這事兒我琢磨得有段日子了。把每個環節掌控在自己手裡,才能有把握拍出咱們想要的品質劇。這樣也能讓小景把他的優勢發揮到最大。他必須要有自己的代表作,我也算此生無憾了。”周朗睿說到激動處,心生感觸。他那麼熱愛舞台,可惜自己這輩子沒什麼機會再演戲了。
言憶深演藝事業步步生花,卻說那不是自己的選擇。現在三兄弟就剩一個薄景良還在演藝圈沉浮,非科班,沒背景。稍有不慎就會銷聲匿迹。周朗睿夜裡翻來覆去睡不着,就算蚍蜉撼樹,他也要拼盡全力。“資金我來想辦法,我現在就是缺劇本,我需要一個為小景量身定做的劇本,人設要完全把握觀衆心理,符合觀衆喜好,尤其是女性觀衆。小景現在什麼都不缺,就缺把觀衆緣再聚起來。你幫哥想想劇本。”
薄景良用力抿着嘴,把眼淚憋回心裡,對周朗睿說,“這事兒太難了,我現在踏踏實實拍戲,咱們慢慢往前走也挺好。”
周朗睿安慰他,“你别跟着操心,踏實拍戲。”
夏樟了解周朗睿的魄力和頭腦,認真應下來,“行,哥,我琢磨琢磨。回頭有想法了,我去找你。”
“先謝了,兄弟。”周朗睿說。
明天一早還得開工,酒不敢多喝,提早散了,約了殺青再聚。
周朗睿臨走前把給薄景良買的水果蔬菜塞進冰箱,邊倒騰邊說,“我去看了咱媽才來的,她精神頭很好,你放心拍戲,外面有我呢。沒事少上網,多休息。”
“哥,謝謝!”薄景良蹙眉道。
周朗睿伸手指着他,“别煽情啊!留着去你戲裡煽去!”
薄景良破涕為笑,“那你别走了,跟這兒住一宿,明天再回去。”
“不了,明天上午要見一個品牌商,時間太趕了。”周朗睿邊說邊摸摸口袋,确認鑰匙在裡面。“走了,趁着收工早趕緊休息。”
周氏的牌子雖然挂上了,但是舉步維艱,業界都在看他和薄景良的笑話。周朗睿知道,他倆在那些人眼裡落魄得跟落水狗似的。
從影視城到高速的這條小路十分安靜。這條路白天、夜裡他自己走過無數次。但都不像今夜這樣,讓他覺得,異常孤勇,記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