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提木的北岸是一大片森林,穿過一大片的森林,是高聳勒住的海崖,狂風呼嘯着夜色的蒼穹,鼓鼓的風淩冽的卷起衣角,金色的長發被風蜷着向後使勁抻扯
迪迪特背着海崖看向尖銳漆黑的森林,冷風把她跑了一路出來的冷汗吹散了一大半,現在除了冷還是冷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然後就是無止盡的咳嗽,沙啞,像是要生生嘔出血,穿堂的海風把這個女人像是要吹散了一般,背脊佝偻着,單薄的衣服下是纖細的,瘦弱蒼白的皮膚,以及嶙峋的脊骨
金色的長發淩亂而蓬松,肆無忌憚的把她包裹了起來,但她看起來卻貌似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安全感和一點暖意,她仍舊是顫抖着,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别的什麼
米霍克緩慢的邁着腳步從樹林裡走了出來,銳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這個女人,仿若蒼鷹盯住了遙在地上卻已經是勢在必得的獵物
他提着刀,随手一揮就把手邊的幾顆樹齊齊砍斷,樹木淩亂的倒了下來,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巨響之後,他聽見了她發出的,尖銳又沙啞,仿佛從肺腔裡發出來的咳嗽
太弱了。
米霍克想
這個人真的太弱了
居然看走眼了嗎?其實那個人并不是她。
緩緩的,這個女人的咳嗽聲停息下來了,他也并沒有什麼想要說話的興緻,他甚至開始覺得這有些浪費時間,他應該現在立刻出航,這裡已經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
至于那把刀,這個人應該也會買掉吧,然後兜兜轉轉,回到它想要落在人的手裡,那樣的名刀,放在普通人的手裡,不僅會鏽了刀,對一些普通人來說也是噩耗
“你,非要殺我不可嗎”
顫抖的,女人的聲音順着風吹了過來
月光下,幾滴輕盈的水珠落了下來,映着隐隐泛青的天空和大海,啪嗒啪嗒的落在草地上,她的臉被凍的發青,淚水如同連了線的珠子一樣成了串的往下落
她用手肘擦着眼淚,聲音和淚水都因為恐懼而不成調子
“别殺我,我還有兩個孩子…”
米霍克不由皺了皺眉,果斷把刀收回背在身後,他的聲音冷淡,在風中卻明朗的能讓人聽的真切
“随你便吧”
話落,他果斷轉身離去。
身後的女人沒有了聲音,隻有逐漸高漲的風,風鼓鼓的吹,鷹落在枝頭垂着頭,不在注視近在咫尺的獵物
下一秒,溫順的獵物動了。
彎月般的刀刃順着風仿若無物的襲了過來,它融進了風裡,絲毫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米霍克的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身體不由自主的抽刀防守,刀刃的火光在黎明前炸開一寸火花,在瞳孔前炸開又熄滅
剛剛還在哭泣的女人化成一捧金色的流水,轉瞬爬上了他的背脊
他看見璀璨彎曲的長發,下一秒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死死的把他壓在地上
金色的女人,彎月的兩柄妖刀,她跨坐在他的腰腹處,穿着短褲的大腿和他敞開的腰腹緊緊貼在一起,冷銳的刀鋒貼着他的脖子
天空由暗轉青,由青的邊緣泛起金光,世界不在黑暗,隐約的光亮透過金色的發絲照射在他的臉上
她笑了起來,有些瘋癫般的,一直顫抖着,貼着他脖子的刀刃按出一絲血線,笑聲沙啞,跟她方才隐約的哭聲一模一樣
他的刀也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卻絲毫都不在意的甚至往前貼了貼,他沒有動,血液順着刀刃滴滴答答的落在他的臉上,又順着面龐滑入脖頸,泛起滾燙的溫度
他的脖子也一定被她割開了,還不淺
“你要把我笑死了”
“你知道我憋的多難受嗎”
她的臉上都是笑意,纖細的手掌毫無防備的摸了摸他的臉,帶着憐惜的語氣說
“真是個金疙瘩”
米霍克,他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會好好對你的”
太陽出現在海平線上,裸露出金色的邊緣
……
海圓曆10-*年,海軍獵人喬拉克爾.米霍克,被捕。
同年,罪犯在運送推進城途中,斬開了跟随軍艦三艘,主軍艦一艘。
78人受傷,15人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