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月黑風高。
喬拉克爾.米霍克再一次來到斯提木,就是在這個炎熱夏天的一個月光圓潤明亮的夜晚,我坐在門廊下賞月小酌,惬意的就差來個會彈三味線的藝伎給我來上一曲,風莎莎的吹着樹影,垂髫般也葉子拍打白石磊起的牆壁,如若飄零搖晃的鬼影
很遺憾沒等來藝伎,等來了一個麻煩
麻煩站在牆頭,黑乎乎的一個背對着月光不像一隻鷹,更像個索命的死神,吓得我一口酒嗆住,咳嗽的停不下來
三個月,這家夥果然還是來了
不間斷的咳嗽着,我移開目光,心驚膽戰的努力不去看他,端起杯子裡的酒等咳嗽平息後一點點抿進口腔
這麼熱的天打架,他是不會出汗還是不會熱,考慮一下普通人的感受啊這個混蛋
在三個月前他放下那句話之後我确實心驚膽戰過一段時間,但人可能就是這樣,害怕着害怕着,就覺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把刀橫在脖子上還遲遲不下來,從一開始的有點坐立不安,我都開始想這家夥是不是在哪跟人打架直接把自己留那了
要不然就趕緊來吧,省的我天天想這個事
現如今,都三個月了,他站我牆頭我突然的感受也并不是什麼趕緊跑之類的情緒,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欣慰,就是,啊,這把刀終于要下來了
但,他能不能不要挑個這麼熱的時候,他不熱的嗎?!
輕輕的,我把空了的杯子倒滿,不再去管他猛個勁的給自己灌酒
米霍克來了有一天了,他觀察這個女人,發現她完全沒有一點見聞色,同時,這個人也沒有一點武裝色,某種程度而言,她弱的可以
他已經不會覺得她無害,前幾次的教訓即使過了有段時間了也足夠讓他記憶猶新,磨練自身的意志,他去過很多環境惡劣的島嶼,斯提木的熱度雖然讓他不适,卻不到不可忍受的地步,但,大概率,這個人卻不太行
她大概率已經要熱死了,所以他才會在晚上涼快一些的時候過來找她
這人也看到他了,要不然也不會突然發出這麼大的聲響
米霍克落在院子裡,往前走一步
嘩!安靜放水的水管猛的跳起瘋狂的搖擺起身體,如同一隻水蛇一樣扭曲身軀,迸射的水花噴的石闆路上成一片亮晶晶的水漬,下意識後退幾步,搖頭晃腦的水管又乖乖的躺了回去
他垂下眼睛抿直了唇角,越過水管向前望去
果然,門廊下坐着品酒的女人,不見了。警惕的弦瞬間緊繃了起來,一直繃緊的背脊不自覺更加挺直,他不動聲色環顧四周,小院裡黑暗一片,這是個及其狡猾的人,且速度極快,極輕,力氣其實卻并不強悍,也讓她每一次的行動,他都無法察覺便悠悠而至
前幾次的愚弄再次閃現在眼前,這一次,他絕對不可能再次走進這人的陷阱
緩緩的,他閉上眼睛,想要感受這個人到底在哪裡,夜晚悶熱的風呼呼的吹着,知了不停的鳴叫,他抽出刀,轉瞬間睜開眼就要向一個方向砍去
被提起的刀在半空中凝滞,剛剛消失不見的人拿着幾個濕漉漉的蘋果歪歪扭扭的從院子的另一邊走向門廊,光裸的腳上都是濕漉漉的泥,連帶着的褲子上都有一些泥點子
這人似乎是發覺有人看她,後知後覺回過頭,像是才發現這裡有個人一樣的搖了搖手裡的蘋果,雪白的臉上有兩團明顯的酒暈
「嘿!要不要吃」
「剛剛從井裡撈上來的哦」
米霍克,米霍克緩緩垂下了刀鋒,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唉?你要走了嗎,夜色這麼好,一起喝一杯吧」蟬鳴不停的叫,明明過分聒噪,又襯着這月光更加靜谧了
「這酒我新釀的,外面可喝不到」
「可是用冰鎮過的哦」
他的腳落在牆上,剛剛莫名的憤怒卻消卻了一些,身後沒有了聲音,他仔細的聽,卻也隻能聽見這方小院裡不斷傳出來的喧鬧
流水竹筒的啪嗒啪嗒聲,蟋蟀在草叢裡發出的鳴叫,風呼呼吹着樹影,樹葉不斷拍打牆壁,隐約的花香夾雜着泥土的腥氣。
小院外面,是另一個世界,幾條野狗趴扶在黑暗的巷口悄然酣睡,隔壁賭坊月上中天燈火依舊,男人女人們的瘋狂呼喊隐隐其中
正街的道上是連成一片的彩燈影影綽綽,白條條雪白衫樹的影子投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扭曲的鬼影
米霍克終究回過頭
看見了那個狡猾的女人坐在門檻上向着他搖了搖手裡的酒杯,不知道什麼時候托盤裡的杯子多了一個,清澈的酒水在裡面飄蕩着,随着風息泛起層層波紋
風把酒水的氣息送了過來,隐約的酒香似乎要把蟬鳴都迷醉了
他要是過去,這個狡詐的家夥,還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法在來作弄他。
今天天氣确實是有些悶熱了,米霍克想
那又怎麼樣,他想幹什麼,就去幹了。
……
旁邊坐下了一個人,把刀抽了出來放到一遍,米霍克看着月亮,酒杯裡的清澈液體被他輕輕嗅聞着,然後慢慢的品了一口,冰冷的氣息先一步灌入鼻腔,液體流進口腔,緩緩的才是猛然的辛辣感
這讓他猛的皺了下眉,米霍克很少喝這類的酒,他更喜歡紅酒的醇香,酒度數太烈太高會影響到他出刀
旁邊傳來輕輕的笑聲,他擡眸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