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也不同意他們立刻開始拜師儀式的最大原因是——謝槐玄臉色難看的不像話，可以明顯看出他根本沒痊愈。

就這樣謝槐玄被下了禁令：在身體好之前不準練劍也不能不好好睡覺。

歸卿恒把謝槐玄安排在偏殿每次去雲梯都會叫上謝槐玄，也不知道宗也是不是在那放了什麼可以監視的物件。

他們每次去宗也不久就能找來，然後對兩人一通抱怨。

第一天住在偏殿謝槐玄還有些拘謹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歸卿恒在書案前寫東西的時候突然想起謝槐玄那醜陋的字。

起身把在梅樹下練習術法的謝槐玄叫進屋，然後在旁邊加了一張座椅告訴他：“你今後就在這裡練字，每天最少兩個時辰。”

正在練習控雨的謝槐玄一愣，梅樹旁邊的烏雲直接散開給它澆水了計算了一下時間才說：“好。”

練字，重點在不斷重複地練習，隻有能堅持字肯定會變好看。

歸卿恒到架子上找出一本有些舊的書拿給謝槐玄，展開看着有些破的紙頁思考片刻才說：“或者我去給你買來一本名家法帖。”

“不，不必。”謝槐玄很相信自己的能力，他以前隻是沒練過字所以字醜了點。

拿着那本書開始看，謝槐玄看了會發現這不是歸卿恒的字就問：“這似乎不是仙君的字。”

歸卿恒正在把自己寫的竹簡放在書架上，聽見謝槐玄的話回道：“那是我學練字的字帖，我師父給我準備的，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給你臨一份。”

在師祖和師父兩方舉棋不定一會後謝槐玄眨着眼睛看歸卿恒，問：“真的可以嗎？”

歸卿恒順手摸了摸他的頭本來在研究古籍，聞言有些好笑地低頭看謝槐玄：“當然。”

門外來送藥的宗也默默離開，其實他今天晚上是想守在這裡的，但看兩人的相處也沒再打擾。

開弓沒有回頭箭，宗也準備讓他倆自由發展，之後的走向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從下午坐到日落黃昏，再坐到夜幕降臨謝槐玄終于練滿兩個時辰了。

把練好的字拿給歸卿恒卻發現主殿的已經熄滅蠟燭睡下了，謝槐玄把字放到位置上準備明天再給歸卿恒看。

就在謝槐玄轉身準備回去睡覺的時候，門外突然出現一個人。

“仙君？您不是睡了嗎？”門外的人赫然是披散着頭發的歸卿恒，身上隻着裡衣似乎是匆匆趕來的。

歸卿恒沒說話，拿起謝槐玄臨摹的字看了一會才說：“可以，像字了。”說罷牽起謝槐玄的手把他帶到偏殿，看他躺好臨走時又說：“怕的話去主殿找我。”

看着歸卿恒離開後，謝槐玄很快因為病體虛弱陷入夢境了。

夢境光怪陸離黑紅色調壓的謝槐玄喘不過氣，他再次夢到那個夜晚，他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人一個個死去她們将自己遞給一位夫人然後沖向外面阻攔敵人進入那個房間。

他看到那位夫人抱着他走進一間密室然後在密室裡拼了命的跑，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聲音：“師娘，為什麼要跑啊？”

她沒有說話，隻是抱着謝槐玄跑拼命的跑直到面前出現一堵牆，她絲毫不慌撞向右面牆上然後手指迅速扣開一個小機關瞬間她掉落到另一個隧道裡。

但迎接她的不是光明，而是前後包裹到密不透風的敵人。

身後有人落地，他笑：“你能跑到哪去啊師娘。”

她抽出身後長劍直接斬向左邊敵人出其不意瞬間砍下四人頭顱，其他人見勢不妙一擁而上。

以劍尖撐地瞬間跳起落地以劍朝下貫穿一個人的頭骨轉動劍柄同時在腳下燃起火符逼退衆人，不知過了多久她以一己之力斬殺數十人就連她身後的人都差點被殺，可雙拳難敵四手她最終還是被長矛貫穿了身體。

臨死前她看着那個叫她師娘的男人說：“你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随即一口獻血噴湧而出。

男人獰笑着從手下手裡拎過謝槐玄嘲笑：“你聰明又有什麼用，他不還是落在我手裡了。”然後帶着謝謝槐玄走向出口，她直到死眼睛還跟着謝槐玄，不曾明目。

“把她的屍體帶走。”

他們再次回到那個院子裡，一個男人已經被扔到了闆車上即使臉上滿是血漬也不難看出和十五歲的謝槐玄各處都很像。

兩人的屍體都被放在闆車上，男人看了看年幼的謝槐玄笑：“讓我看看你能給我什麼報應吧。”随手一扔就翻身上馬直接離開了。

“拖回去，喂狗。”

偏殿裡謝槐玄猛然驚醒，這個夢太清晰了。謝槐玄甚至能感覺到被拎着的窒息感，比他的記憶還要完整。

聯想到那個幻鏡，謝槐玄很清楚這就是那本書的力量。

這才驟然想起他最開始是從夢裡醒來的，就連歸卿恒問的都是‘昏迷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謝槐玄對幻鏡研究不深，但不代表歸卿恒不懂。

他當時沒有說幻境也沒有外力破開幻鏡，所以在歸卿恒看來那并不是幻鏡。再加上他說他被書砸了，說明他一開始就是在夢裡。

思及此，謝槐玄有點崩潰。

“被一本書砸到七竅流血還躺了整整六天。”

但不得不說，謝槐玄有點怕，可能歸卿恒已經想到這點了所以才會留下那句話。

謝槐玄很從心地選擇去敲了歸卿恒的門，出門時看到天空似乎在飄雪就多點了幾個符用來取暖，走出去才發現那是一層屏障。

“叩、叩、叩。”

“仙君，你睡了嗎？我睡不着。”

歸卿恒不常睡覺，現在應該也沒睡很快就開門了：“下次換句話。”衣着整齊，似乎是床上衣服特意在等他。

但謝槐玄并沒有在意抱着被子悶悶的“哦。”了一聲。

觀察一下他的臉色歸卿恒問道：“做噩夢了？”

把被褥鋪好後謝槐玄才坐下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眼淚不停掉下喉嚨裡發出稀碎的嗚咽聲才剛開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開始抽氣，哭着說：“我夢到，好多人，他們他們殺，殺了。”說到這裡沒忍住放聲大哭。

歸卿恒俯身把謝槐玄抱起來，他本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但歸卿恒突然想起了那本育兒手冊：孩子哭的時候，把他抱起來輕拍後背是很好的安慰方式。

這個擁抱，逐漸和夢裡重疊感受着歸卿恒身體傳來的溫度謝槐玄沒忍住哭得更大聲了。

第一次，歸卿恒沒有讨厭太吵鬧的聲音。

謝槐玄哭着講了那個夢境，雖然零零碎碎不成句子但歸卿恒聽的認真。

他哭着說着就睡着了，歸卿恒把這些話拼湊成一個故事，寫在紙上。并且整理出夢的疑點，将男人服裝一點的叙述做出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