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潔白的高塔，巨大的培養倉邊懸挂着無數生物，或形狀畸形或裸露器官，這一切看起來既怪異又肮髒，唯有中央那座潔白的高塔仿佛遺世獨立，不染纖塵。

仿佛帝星塔的雛形。

“若能以此控制全人類的意識，必将讓人類社會進入一個完美的新時代！”左思聞興奮地盯着琥珀般的營養艙，目光狂熱地燃燒着。

巨大的能量提取裝置源源不斷地提取着盛見的能量，她的意識被困在狹小的機器裡，然而外界那些苟延殘喘的生命卻不斷産生着信息，産生着能量，擁擠着痛呼着擠進了她的身體。

太痛了。每日她坐在明鏡湖邊聆聽的都是和諧美好的自然之音，是宇宙旋轉生發的盛大交響樂，産生的都是美好的信息與能量。

現在卻不同，那些能量要将她撐爆了，疼痛劇烈地灼燒着，那些将死之人最後極限的呼喊怒罵山呼海嘯般向她席卷。

“姐姐……”姐姐一定也受到了影響，她們的家要如何守住呢？她們又要怎麼辦呢？

“别怕……”另一個聲音卻無比清晰地響起，在那每一夜如夜風吹拂，“我和你說過的純能量狀态下進行自我複制、變異和進化的計劃，你還記得嗎？”

哀悼流星從宇宙飛過，整個銀河璀璨如一條燃燒的天河，仿佛慶祝着生命的死亡與新生。

一瞬間細胞的電場仿佛被激活，被寫好的信息自動放入，那些生死之間的身體、那些廢棄的圓盤機器人、那些畸形的生物被連接了起來，意志如同開花生葉的植物全部延伸了開來。

“咳咳……”席舟猛地吐出一口血，量子糾纏網絡的瞬間信息同步橫掃過他的身體，那種滋味并不好受，然而他卻感覺自己有些不一樣。

盛見在之前的實驗裡偷偷對他做了什麼，把什麼給了他，将他強行釘在了那條時空長河裡。意識到這一點後席舟臉色終于變了。

如果既無法留在過去也無法走向未來，那他現在算什麼存在呢？

“先生……”藍色的眼睛無情地凝視着他，要将人溺死過去的海洋仿佛有着神秘的誘惑力，宇宙黑洞一般吸引着他過去，“過來吧，踏入這條河流。”

“太完美了！”左思聞癡迷地看着那些生命，白色的高塔上流星不斷飛過，他眼中流光溢彩，不住地喃喃說着，“神啊！簡直就是神啊！”

“果然……”陰鸷的眼神盯着一瞬間又亮起的生命顯示表盤，華回珘的聲音裡竟是充滿了恨意，“席舟，你還是選擇越界了，這就是你所謂的永生嗎？”

一場雪中消失了多少人，又有誰知道呢？他們還活着，那些死亡隻是墊腳石，這些普通而相對落後的人民被莫名其妙做了一場豪賭的一端，如今竟好像變成了天大的好事。

華回珘憎恨地将實驗室的瓶瓶罐罐全掃到了地上，一瞬間玻璃破碎的聲音轟轟烈烈地劇烈回響着，“該死的！”

“叮！”實驗室角落的儀器忽然響了一聲，滾滾白色霧氣湧出。

少女翻身坐了起來，原來是阮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