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月笑意漸深,她的師父面冷心熱,礙于肖崇雲長老的身份才隻收過她和明霓夜兩個徒弟。
他不懂得怎麼和小輩相處,關懷和慈愛表演不來,還搞得明霓夜這個真·小孩有些害怕這個嚴肅的師父……好在幼時戴月比較“早慧”,和師父相處還算不錯。
戴月應下:“我會去的,師父,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清源峰上太冷清,多物色些師弟師妹,日後你們便不會孤立無援了。”
清源峰是掌門親傳弟子的居所,平時戴月和明霓夜住的地方,整座山隻住她們倆确實冷清了點。
戴月心頭一跳:“師父,已經……無事了嗎?”
衆人皆知,歸一門的掌門甘于卮是個懦弱之人。因為一些諱于言語的往事,門中許多人都對他心有不滿。然而礙于他修至劍主的強勁實力,無人敢明面上忤逆他。
當然,作為他的弟子,戴月沒少被使過絆子。
甘于卮笑了:“明霓夜近來在天池秘境養傷,若是她父母的舊人找上門來,你預備如何處理呢?”
戴月冷靜下來,“我會盡量對宗門其他人保密,超出能力範圍我會向您求助的。”
走之前甘于卮又說:“如此年紀,練至《歸一訣》第四層實屬不易,你很有天分。”
戴月訝異師父對她劍法進度的關注,隻把這難得的肯定歸因于師父多年來不肯出面的愧怍。
明日新弟子入宗,戴月把師父給的挂墜戴上,鏡中呈現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師父安排的人在門外候着了,他看上去十分着急,仿佛之後還有别的要事。
“為什麼要我女扮男裝?師父有什麼深意嗎?”戴月心想。
把戴月送到外門之後,領路人連叮囑都來不及說,急匆匆地走了。
戴月在院落等了快兩個時辰,發現這個院子有很多隐秘的門。終于走出來一個守門小哥,“你也是走後門的?喏,去裡面第五間,明天那些接新弟子的船才會從凡人界回來,你們就在這先住着吧。”
可能是很無聊,這小哥自來熟地問她:“哪家長老塞你進來的?我,李四,是今個值守的外門弟子。你叫什麼,咱倆混個臉熟。”
戴月也佯裝熱絡道:“萬箋樞嶽長老是我姑奶奶的堂兄的爺爺,我叫嶽代,李哥叫我小嶽就好。”
“小嶽你這人能處,不像那個……”李四似乎覺得這麼說不對,忙轉移話題,“萬箋樞啊,那可是個肥差,發達了帶帶老哥呗。”
戴月自然滿口應下。
第五間是個單間,原本對面應該還有一張木床,好像被移走了,地上剩着一個印子。前幾間房門沒關,裡面布置類似宿舍,看着能住兩三個人。
戴月準備進去的時候發現隔壁也是單間,裡面走出一個少年。
少年黑發如墨,随意束在腦後。他腰間的劍用布條緊緊纏住,隻露烏玉劍柄,顯出一點古拙的端倪。以戴月兩輩子的閱曆才認出,那玉是有價無市的鎮邪玉,溫厚止殺,作劍柄實在大材小用。
戴月出于禮貌打了招呼,那少年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帶着幾分審視和警惕,像柄夜色深處寒光湛湛的刀。
他“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戴月遙遙拱手。
修為盡失隻好徒手整理房間,正鋪着床,一個少女推門而入。戴月和她面面相觑。對方面上波瀾不驚,發絲卻有些淩亂,儀态端方,衣料首飾成色頗佳。
戴月:說好的單間呢?
戴月挑眉:“您哪位?”
那少女不慌不忙地攏了攏頭發,“我乃大齊帝姬容岚,來時已晚,無處栖身,能否借宿于此?”
她看戴月表情松動,又說,“我睡床上,你睡地上就好。”
“哦,”戴月說,“不行。”
“我這個人比較保守,男女有别,容姑娘還請另尋它處。”
“你是女子,我看得出來。”
戴月面色不變,難道自己被詐了?
用了師父給的東西不應該露餡啊。
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她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容姑娘,你有小字嗎?”
容岚見她轉移話題,也不介意:“小字澄鑒,澄為滌蕩,鑒為照世。”
戴月抿唇不言,迅速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