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新生代裡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而這些天才打包放到姜濯筠面前,也無人能直纓其鋒。
可能是因為,她小時候實在太愛往天道宮跑了,到現在還讓玄衍上人誤會她和姜濯筠關系親密。
其實,這幾年除了幾次秘境相遇,戴月再也沒有這麼近距離接觸過姜濯筠。在這樣耀眼的人面前,除了自慚形穢之外很難生出别的情緒。
不,其實是有的,隻是很早之前就被她自己掐滅了。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讓視線遊移,強迫自己坦然面對她。
“明弓真人,身體可好些了?”
戴月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她以前就這樣,總覺得對方看待自己是特殊的,其實隻是出于禮貌吧。
她又開始無意識地視線亂飄。
月白的衣服很挑人,姜濯筠穿起來卻很合适,天道宮親傳弟子的衣袍似乎都是法器,随着動作映出道道流光。
姜濯筠沏了杯茶推過來,薄青色滾邊的袖口外,是象牙色纖秾合度的柔荑,燭火偏光在骨節上投下淺淡的陰影,又照得亮處如玉般白潤。
戴月緩過神接來茶杯灌了一大口:“我沒事啊,就是境界跌落了,不礙事……希聆,我們這幾年雖然沒怎麼見過面,但好歹是那麼多年鄰居了,叫我明弓或者戴月都行。”
對我不必那麼禮貌的。
估計姜濯筠平時碰到的都是一闆一眼或者安靜如雞的平後輩,戴月畫風清奇,沒費太大勁就稍微拉近了些關系。
見她笑了,戴月又問她:“這次你師父叫我師父來幹嘛呢?”
歸一門的體量和天道宮比起來實在是不夠看,也就是曆史久遠這一點搭得上相提并論的邊。
然而姜濯筠卻擡起頭看天,說了一句毫不相幹的話:“要變天了。”
歸一門離得近,甘于卮是第一個到的。
栖梧山黎氏派了少主黎逍,無極宗到的是掌門晏重光,雲生谷來的洛華澤也是掌門。
甘于卮在看到重霄天掌門姚萬仞也來了的時候,心中隐隐有所猜測。
最後昆侖山掌門鐘離滄姗姗來遲,使得甘于卮眯起了眼睛。
重霄天遠在萬裡之外,昆侖山更甚,若是得知今日之約,最快趕到也要五日。
“昆侖谶碑所言時日已近,百年内必有劫禍。朔風冰域若如表面散沙一片則不足為懼,若是加上放逐之地與霧澤靈洲,我鴻元大陸怕是逃不過任人魚肉的命運。”
事關鴻元大陸整體,各掌門也不遮掩,梳理起現下的局勢。
這個世界妖魔鬼怪橫行無忌,鴻元大陸稍好些,因為讓人頭疼的“它們”不是被封在混沌之地,就是被趕去放逐之地。
朝羽島雖說是禽類妖修聚居地,但鳳凰神獸黎氏投誠天道宮,這些鳥妖倒是被剝離出普通妖物之列,整個朝羽島也被并入鴻元大陸的管轄範圍。
朔風冰域情況複雜些,焚川鱗主戴伐荒在位前,人、魔、妖争鬥不休,内耗嚴重。與昆侖一峽之隔的朔風三宗如今隻剩涉幽一脈,魔族更是消失殆盡,至于妖,各自圈地不成氣候。
戴伐荒即位時,朔風冰域才堪稱平和。奇怪的是,數十年前自他倉促飛升至今,朔風局勢出奇平穩,沒有絲毫混亂的迹象。安插在涉幽的探子從那一刻起遞不回來消息,人也消失一般。
至于霧澤靈洲,古稱萬澤國。人修與海妖争鬥不休,結有血海深仇,也本應是個不平之地。浴仙宮是當之無愧的霧澤魁首,在數十年前新掌門上位後亦斷絕了一切外界窺探。
所有的戰火,像是被什麼操控着偃旗息鼓。
而這些異象,集中在同一個難以窺探的時間段裡。
朝羽島栖梧山近日收到四十年前遺漏的密報,來自放逐之地妖都的雀探。
密報隻有七個字:十方台有了新神。
隻是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神”與上述接二連三的異象是否有什麼必然的聯系了。
兩千年前,從朔風歧淵熊熊燃起的“魔火之亂”,教會了所有鴻元大陸的修士一個道理:信息上被孤立是個極其危險的苗頭。
上古之物昆侖谶碑印證過一次,又是否能預言下一次?
如今朔風、霧澤兩地靈脈枯竭,鬥争苗頭反而不顯。若他們調轉矛頭,一緻對外,瞄準靈脈充裕的鴻元大陸,後果不堪設想。
甘于卮聞弦歌而知雅意:“谶碑一事不宜聲張,屆時人心動蕩豈不是自亂陣腳。”
“這便是我召集各位來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