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一握,藥瓶直接在他手中四分五裂。
不是,藥瓶拔塞子就能用了,你圖什麼呢?看這架勢,殷稚是原裝的虛影,戴月内心已經放飛自我,準備收拾收拾去世。
殷稚從六顆表象近似的丸藥裡撚出一粒,憑戴月丹藥五分的直覺,那顆丹藥确實有問題。
戴月隻聽上司“嗙”地一聲重重跪下,指着戴月聲淚俱下地說:“魔将大人,就是這個小子,他要往您的……”
污蔑的話還沒說完,那上司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在地,“為什麼是我……”
他的頭顱先是癟下去在劇烈地膨大起來,最後炸開一朵紅白色的花。
銷骨魔将殷稚,彈指間就把“上司”身上的骨頭給融了個幹淨。顱骨消失後,體内無法限制的壓力就是索命利刃。
“還有遺言嗎?”帳内稍暗的燭火在殷稚爬行動物般的膚色上映着冷光,他眼裡是堪稱純真的殺意。
摻雜血絲的白色豆腐渣狀物,緩緩順着殷稚绛色的緞袍滑落。
戴月沒敢擡頭看他的臉,對于妖族來說,對上視線往往代表一種無聲的挑釁。
事實上她并不清楚這投毒到底是誰的主意,如果是原身所為,上司雖說看管不利,先死的不應該是自己嗎?她隻能賭剛進魇城時不自然的眩暈是上司所為,而她理應是上司精挑細選的替罪羊。
原身膽小怕事,做不出謀害堂堂魔将的舉動,進王帳前上司的暗示理應讓這位膽小藥師肝膽俱裂。
在上司的計劃裡,膽小藥師在呈上藥瓶時應該已經抖若篩糠,這不自然的行為勢必引起殷稚的懷疑。隻是戴月鎮定過頭,上司一着急就擅自行動,倒是有幾分自爆的滑稽。
但是這麼做也隻是為了除去藥師……除非,那個計劃中必須出現的卧底是西北防線那邊安排好的藥師!
戴月迅速想清楚其中關竅,在這裡去世就不會影響防線後的安排。可是她也不想做炮灰,在外面已經是炮灰了,還要在秘境當炮灰……是不是有點過分,她感受到了來自命運的惡意。
不能小瞧殷稚,心智發育慢和蠢笨不是一個意思。
“小人愚鈍,願以死自證清白,能在魔将大人麾下發揮自己的餘熱已是小人一生夙願。”戴月不知道這番話會不會有崩人設的嫌疑,她相信人之将死會有強大的求生欲。
再者,膽小藥師原本應有的死局已經被她無意間破解了,從此之後還能有什麼模闆供她參考呢?這一刻如果能活下來,之後偷來的人生還不是任她掌控。
前線戰事吃緊,藥師可不是消耗品。
那麼殷稚會留她一命嗎?
“有些小聰明,”殷稚似乎輕笑了一聲,戴月把頭埋得更低,她不覺得這件事能輕松解決。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直面魔将對她來說壓力還是過大,戴月隻覺得她整個神魂都要被一種瀝青一般的妖氣沾染殆盡。
“來人,把他押入地牢。”
高高擡起,輕輕放下。
戴月猜想這次的下毒事件讓殷稚有了警惕之心。
她離開王帳前,還能看見殷稚緊鎖的眉頭。
能在這裡當藥師,說明身份幹淨,被人想害就害,說明毫無後台。戴月相信,她還會有重新和這位殷稚見面的時候。因為這看似沒有自保能力的最大缺點,往往是最大的優勢。
戴月被關押的地方大多是昆侖山或是重霄天的弟子。
“你是……不平兄?”有靈識參與,魇城居民或多或少會帶有附身修士的特征。
“嶽兄,你也來了。”姚不平坐在草堆上跟她打招呼。
“不平兄也需要親自進入魇城嗎?”戴月嘗試從這位少門主口中套出些信息。
姚不平看着戴月的形象有些驚訝,“我記得嶽兄你附身這個魇城人是最早死的幾人之一,嶽兄竟然活下來了,實在令人佩服。”
聽姚不平這口氣,重霄天至少弄清了一些死亡順序。
還沒等戴月發問,姚不平就說:“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們西北防線的後人一進魇城,大部分都會附身在地牢的前輩身上。我爹說,這次開放也是想弄清楚别宗後人,能不能創造一些,與平常不一樣的情況出來。”
對面昆侖山的弟子也抱怨,“少門主,你們好歹還有半數以上能自由活動,我們昆侖除了白小師姐能自由活動,幾乎都隻能待在地牢。”
戴月于是問他們:“昆侖山的道友,據你所知還有誰能自由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