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望舒看着這位尊者的眼裡流出了血紅的淚滴,她把那個女人唯一留給她的玉佩遞了過去。
“您認識……她嗎?”
玉佩上正面刻着“平安”,背面刻着“喜樂”。
正面是師兄甘于卮刻的,背面是大師姐魚泠鸢刻的,靈玉是他找的,這是他們三人送給楚铮師妹的見面禮。
這“平安喜樂”諷刺得像個笑話。
那個柔弱卻無比剛烈的姑娘,會不會怪他們把她放棄了呢?
“從今天開始,你拜在我歸一門清渠峰下,我答應把我所有的技藝都傳授于你,助你逃出黑袍人的監視,若有違誓,我肖崇雲即刻起修為盡失,終生不得進益半步。”
祁望舒又聽到這個尊者嘶啞的聲音。
“她有沒有怨過我們。”
“她……要是怨恨,肯定連玉佩都不肯留下,因為這是她唯一的遺物。”
肖崇雲閉了閉眼。
祁望舒突然反應過來,那個記憶深處不可觸碰的女人還有一件遺物。
她自己。
戴月和西北防線的幾位後人一讨論,慢慢猜出了膽小藥師的身份。
正道的修士如果投敵魔族,身上穿的還是原本宗門的袍衫,意思是貪生怕死的人不可能被魔族真正接受。膽小藥師一出現就穿着魔族的袍衫,但他顯然不是魔族。
這就說明這位藥師在魔軍攻打西北防線之前就已經被魔族收編了。
或許他來自朔風冰域的宗門。
先前在王帳裡戴月的分析果然沒有出錯,第二天她就像沒事人一樣無罪釋放了,估計是殷稚下手調查了下毒的真相。
令她驚訝的是,那個本該替換膽小藥師的真正卧底被直接處死了。
……這是什麼奇怪的展開。
在魔火魇城中,被外面那些長老判定為通過的标準到底是什麼呢?
身為一個人修,分在正方隻要盡心竭力地展現戰技、奮勇殺敵,然後保住性命無非是最優解。
分在反方呢?
像軒轅傲塵那樣大殺四方?還是說,像姚不平表現的那樣,那些長老隻是想知道魇城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劇情展開。
在回藥寮的路上,幾個人高馬大的士卒在龇牙咧嘴地聊天。戴月看着他們淌血的傷口,決定認真扮演藥師角色。
“陳藥師,這麼晚還不休息。”士卒對藥師倒是态度不錯。
戴月當下就松了口氣,“藥粉還有多的,幾位大人還傷着,不如湊合用了吧。”
輕傷一般靠扛,平常哪有用藥的機會,幾人面色瞬間緩和了許多。
戴月一邊調制藥粉,一邊聽他們聊天。
“放逐之地很難纏,據說噬日陛下要調九幽大人去呢。”士卒甲說。
“什麼?”士卒乙說,“九幽大人不是剛去攻打霧澤靈洲嗎?你聽錯了吧。”
“我識字,看得懂軍令,不信你問陳藥師。”
士卒甲把字迹模糊的紙遞給戴月,戴月隻能認出“仇雲津”、“霧澤靈洲”的字樣。戴月沒有隐瞞,把她看到的複述了一遍。
“看吧,我就知道九幽大人深受陛下信任,派她四處建立功勳。”
“但是陛下最愛的還是蝕魂大人,我賭一百塊魔石。”
“我可不跟你賭這個,有眼睛的都知道,還用你說?”
聽士卒的說法,仇雲津應該是九幽魔将的本名。在士卒說的兩位魔将中,戴月隻知道九幽魔将,她是魔帝麾下實力排行第一的鬼王魔将,是個狡詐的狠角色,似乎很擅長見風使舵。
雖然戴月不知道她具體做了什麼,單從她是唯一一個現在還存活在死獄的魔将,就能看出這位魔将手段高超。
魔火之亂的餘孽,包括那位建立噬日王朝的魔帝,全都被秘密處死了。而九幽魔将甚至取得了霧澤靈洲的諒解,直到今天霧澤靈洲北部還有對九幽魔将的崇拜。
一個險些被侵占的大陸居然還能容忍侵略者崇拜,這實在太過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