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嘴上是這麼說,但我還是注意到了,大棚附近的土壤顔色總是會比其他地方土壤要更加深色一些的,好似是有什麼東西凝固在裡面了。
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八點四十五分了。
我盯着看了幾秒,果斷放棄了出去外面找刃的打算。
剛剛在天守閣上,我能感覺到,審神者是認真的。
我要是在九點後還在本丸遊蕩,絕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
将被子抖開,我仔細的将上面的灰塵撣去,然後再檢查了下房間,确認無任何問題後,就關上燈,開始躺在床上思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側身對着牆,盯着上面的細縫回想白天在本丸上所經曆的東西。
突然,空氣中隐約響起一股窸窸窣窣的聲音,而且還越來越大,仿佛要逼近我了。
我吓得瞪大了眼睛,想要一探究竟,但是腦海中不由得想起剛剛審神者說的話,遂果斷閉上了眼睛,開始裝睡。
一股灼熱的氣體從上方噴灑在臉上,我在被子裡的手指捏緊了,但面上卻做得一副熟睡的模樣。
臉上開始有些異樣,仿佛有人在輕輕的撫摸,慢慢的,耳垂也被捏住了,然後肆意的揉搓着。
我在被子裡的手捏的更緊了,但是呼吸一點也沒亂。
再怎麼說,我也是獨自一人在森林裡待了一個多月,野外的夜晚什麼都會遭遇到的。
我現在可以很淡定的處理遇到的事情的。
嗯,我可以!
我一定能忍住的!
我心裡不斷催眠自己,不要露出異樣。
萬幸的是,興許是看我許久未醒,臉上的觸感消失了,耳邊響起了細細碎碎的聲音,接着便是門輕微關上的碰觸聲。
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了,我剛想睜開眼看看,但是在叢林裡鍛煉出來的直覺告訴我不對勁,我就閉着眼睛又等待了一會兒。
時間好像過去很久了,我有些難熬,所以理智同時也在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我又聽到了細碎的清響聲,仿佛就在耳邊一般。
不,就在耳邊!
意識到這點後,我瞬間毛骨悚然,瞌睡都跑光了,精神極其集中的傾聽着耳後的動靜。
有什麼摸上了我的頭發,細細的撚着發根,一股涼氣從被觸摸的地方直直的順着頭部往全身而去。
要忍耐!
我在被子下的手幾乎捏的死緊,拼命的壓抑着自己想要瘋狂跳動的心髒。
要保持鎮定,絕對不能讓後面不知名的玩意兒發現自己竟然沒睡。
按剛剛那個審神者話裡的意思,如果我沒睡着,那後面的東西會幹點什麼的,而且絕對是現在的我不能拒絕的。
等啊等,不知過去了多久,我又再次聽到了門輕微合上的碰觸聲。
但這次,我還是不敢亂動,連翻身都不敢。
事實也證明了,我的做法是對的。
那玩意兒!
它,一整晚都跟我待在一起!
剛開始故意弄出一些輕微的響聲,好像想要吵醒我。
但直到後半夜,我一直未醒,它開始越來越不耐煩了,弄出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我很難受,但到底還是穩住了,用更加綿長的呼吸聲去回應它。
嘿,我就是不起!
等第二天太陽出來後,我才感覺它不見了。
是真的不見了。
直覺告訴我安全了。
緊繃的大腦一下子松懈下來,我再也控制不住,任由意識墜入深沉的夢鄉裡。
然而,還沒等我睡飽,便被刃叫醒了。
腦子一夜沒睡,渾渾噩噩的。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眼前帶着黑色眼罩的刃,控制住想打哈欠的沖動,懶洋洋的跟他打了個招呼。
“小貞,你沒事吧,看起來臉色很差啊。”他擔憂的摸了摸我的頭,說道。
“我沒事的,小光。”我看着他臉上不由得挂起了個微笑,同時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額頭。
他看起來欲言又止,眼底有些說不出的悲傷。
我揉額頭的動作頓住,打探的心思又起來了,慢慢從床上起身,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小光,你怎麼了?表情看起來很不好呢。”
“...沒什麼,你要是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他臉上似乎是在忍耐什麼,垂着眼睫,蓋住了那隻金色的眼眸,嘴角揚起一個笑容,鄭重其事的将手放在我肩膀上。
我腦海中閃過昨晚的事情,剛想說出口,卻又陡然想起審神者說過,是燭台切光忠發現我在森林裡的,又想起了獅子王說過的,要去找髭切,不能找眼前的刃,所有話語便都像被堵塞住了一般。
最終,我隻是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反說道:“我沒事,小光,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找我傾訴的哦。”
“...小貞。”不知為何,他臉上的難過越發明顯。
我靜靜的看着他,期待他可以說出這個本丸隐蔽的事情。
結果,他卻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樣,臉上挂着沉重的笑容抱住了我,聲音輕不可聞的說道:“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欸?
這個反應,跟我想的不一樣啊。
而且,他的擁抱有些緊,像是在害怕什麼一樣。
我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思考了下,手慢慢放到他背後輕輕拍了一下,又一下。
“你們感情真好。”
正當我躊躇着是否要說出一些安慰他的話時,一個甜膩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抱着我的刃身體幾乎一僵,然後我便被迅速的推開了。
措不及防,我的身體往床上倒去。
在傾斜的世界裡,我看到了燭台切光忠眼裡的慌亂和站在門口的審神者眼裡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