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想到那個在兩界交接處建立墓地,自己一心想要超越的大妖,殺生丸心緒複雜。
“殺生丸。”
清越的女聲打斷了殺生丸的思緒,男妖擡眼看去,從早上醒來開始一直回避與自己說話的姑娘這會兒倒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一臉關切。
“你要不要去看看?”胧月夜看着男妖,心知對方重諾,不願殺生丸為難,便主動開口道,“我聽邪見說起,鬥牙大人的墓地便建在結界那邊。如今情況不明,我也很擔心會有誰驚擾了大人。反正如今我已經在行舟這裡,鳴鹿城有重重保護,安全不是問題。補魂之後,我便可前去與你們彙合……”
“順便說一句,用那夢浮橋療傷,一時半會兒可是治不好的喲。”見男妖沒有接話,行舟适時插話,“而且,越是大妖,補魂的過程越不能有外力幹擾,否則功虧一篑,以後便隻能一直神魂殘缺了。”
聽見行舟的話,本就有些不悅的殺生丸周身冷意更甚。被殺生丸一雙寒眸盯着,行舟很快敗下陣來,雙手做投降狀,說道:“怕了你了,我好歹也是這大江山幾百年來的領主,就算有宵小作亂,胧月夜一個我還是護得住的。”
見行舟發誓賭咒,一直盯着對方不語的殺生丸終于淡聲開口道:“我便信你這一回。”
行舟見狀,還欲說些什麼,卻見鈴和邪見牽着雙頭坐騎阿哞蹦跳着跑來。小女孩一把抱住胧月夜的腿,可憐巴巴地說道:“胧月夜大人,您要一個人待在這裡麼?”
“是啊,”女妖看着眼裡充滿了不舍的小姑娘,心中柔情泛濫,安慰道:“不過很快就會去見你們了,鈴要開心呀。”
“嗯嗯,鈴會想您的。”一路相處下來,鈴對胧月夜的依賴有時似乎連殺生丸都比不上,“您一定要按時回來呀!不然殺生丸大人會擔心的,鈴也是,邪見爺爺,還有阿哞也是……”
小女孩子的絮絮叨叨讓胧月夜哭笑不得之餘,心裡也十分熨帖。不過一旁的白衣男妖卻沒有胧月夜這般好的耐性,不等鈴将她的不舍說完,男妖已經轉身離去,留下兩個小的急急忙忙地追着他跑。
男妖果決而優雅的背影,就像偶爾在湖心投入倒影的一片輕雲,仿佛留下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有留下。
“啧,有時候我可真不明白你們,”行舟看着兀自朝幾人離去的方向發呆的胧月夜,忍不住說道,“當年你們來我這大江山時,我就覺得奇怪。說是未婚夫妻吧,你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男女之情;說不是未婚夫妻吧,偏偏你們之間的默契又讓人覺得,天底下再沒有誰能取代你們之間一個,去陪着另一個了。如今你二人魂契斷了,倒是沒了當初那種親密,可是你們之間,可不像表現出來得這麼平靜啊……”
“你又能看出什麼?”行舟的話讓胧月夜忍不住哂笑一聲。
“胧月夜,可别不承認,”行舟笑得神秘,“酒吞童子因情yu而生,這世上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可别想瞞過我的眼睛……”
“那麼行舟你呢?”胧月夜打斷行舟的話,深深地看着這個一臉風流相的美男子,“你自己的事,又想清楚了幾分呢?”
“那山頂的紅葉林,這富庶的鳴鹿城,都是為了她吧。”胧月夜的話讓行舟臉上笑意逐漸隐去,然而胧月夜卻仿佛沒看見一樣,自顧自說下去,“你當年遊戲人間,将紅葉帶回大江山的時候,也不過是将她看作還沒有征服的獵物而已。如今,究竟是誰陷在局中無法自拔,又是誰征服了誰,行舟,你可有答案了?”
“呵,胧月夜,說真的,有時我不喜歡你這張嘴更甚于殺生丸。殺生丸不過是直來直去,而你這丫頭,看着溫溫柔柔,實際上一點兒虧都吃不得。”行舟低頭嗤笑一聲,轉過頭不知看向何處,“往事不可追,就像這大江山的繞江水一樣,從來沒有回頭的時候。紅葉林和鳴鹿城是她當年離開的時候修建的,可那又如何?那個女人無心無情,我難道還要像世上那些癡愚男子一般要死要活?”
“既然如此,為何又要我去跳祈福舞?為何……還保存着她的桧扇呢?”眼前的黑衣男人看不清神色,但胧月夜知道他心中定然不想嘴上說得那般,“我犬神一族的祈福舞,确實能安撫亡靈,但對于那些入了輪回的逝者,更有祝福的作用。紅葉……她真的跟着那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