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
跪坐在這滿是男性氣息的懷抱之中,胧月夜不由得緊緊抓住殺生丸肩上的絨毛和衣料。少年時因為魂契的緣故,他們多少次同進同出,都不如現在這般暧昧。那隻慣常用來握劍殺敵的手,此時正有力地環在自己的腰後。
一切都亂了。
胧月夜隻感覺自己的心跳聲一陣急過一陣,将她的思緒攪得七零八碎。在這慌亂之中,不可遏制的憂傷如雲霭般湧上心頭,缱绻之情,令她幾欲落淚。相逢訴苦時,我袖常不幹。袖上明月光,亦似帶淚顔。幼時淘氣,也曾在平安京中四處圍觀那些貴族女子的私情為樂。那時的她,總趁晴明外出時,跑到不同公卿家的牆頭,看那些嬌弱無力的人類少女是怎麼在滴上淚痕的折扇上提筆寫下纏綿的詩句,羞怯地囑咐她們戀慕的男子小心保存。
她也總是會因為這好奇心被晴明的式神拎回去關上幾天算不上禁閉的禁閉,而兄長也總是次次無奈又溫柔地用她能聽懂的話解釋着人類世界的複雜,然後看着她神遊的模樣縱容地摸摸她的頭,跟她說,胧月夜,真希望你永遠也不用明白這詩中的意思。
可是,兄長大人,我還是明白了啊……在這樣漫長的歲月之後,在我和殺生丸分别了這麼多年之後,在我們不再有任何關系之後……
胧月夜慢慢地将用雙手環住他的腰身,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聲開口,“殺生丸,我們已經不是魂契所綁的未婚夫妻了……你這樣……是什麼意思……”
環在腰後的手緊了緊,良久,胧月夜耳邊響起了殺生丸那帶着絲絲溫情的聲音。“當年高倉之戰,我正在樸仙翁的森林,按照父親的安排接回天生牙。回到母親的宮殿時才知道犬神一族被十握之劍的邪靈所滅。”
“天生牙也好,十握之劍也好,你我之間的魂契也好,胧月夜,一切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麼……”環在男妖腰後的雙手一緊,胧月夜隻覺得自己剛剛起起伏伏的心就像被扔進了池塘的石頭,隻一聲就沉入了水底。
“都過去了。”耳邊男妖的呼吸聲帶着一點輕松,“對力量的盲信……對父親的心結。”
“那麼……”
“神樂死的時候,我無能為力。但她的死不應該被魍魉丸如此踐踏。”
“在冥道之中,鈴沒有呼吸的時候,我後悔了。為了天生牙這樣的死物,卻要賠上一條無辜性命。”
“母親說得對,我從前太過自負,總以為這世上一切皆能随我心意,如若不能,便要用我自己的力量使其随我心意。對我來說,你也是如此。”
“殺生丸……”胧月夜自白衣男妖的懷中擡起頭,看着那張清俊堅定的臉,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然而那原本環在腰間的手擡起來撫住她的臉頰,阻止了她想要開口的話。
“我離開之時,母親問我,對我來說,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沒有魂契之後,你我之間,性命不再受制于彼此,我終于可以不受幹擾地去想這個問題。”
“自晴明逝去,父親将你帶回犬族之後,你我二人數百年形影不離。在父親去世之前,你很少會違背我的意願去做什麼,即使與我意見不同,你也總是會想辦法做出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胧月夜,在我們分道揚镳之前,于我而言,我并不需要花費精力去考慮你我之間的事情。”
“而如今,我……”
“殺生丸大人!”
“殺生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