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尹顧風經常吃早飯的店鋪都在身後了,他才拉住尹顧風的胳膊,驚道:“你不吃早飯?”
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尹顧風冷臉道:“不吃。”
剛巧旁邊的文具店走出兩個提着袋子說說笑笑的女生,她們一出門就撞見正一前一後拉扯兩人,這時天剛蒙蒙亮,街道兩邊的路燈還開着,在白熾燈下她們一時看不見對面兩人的臉隻能通過那修長好看的身形興奮地猜出是倆男生,兩雙眼睛很有默契的對視了一下。
“帥哥,還倆。”
“看見了,腿好長,我鼻血控制不住了。”
兩姑娘親密的挽着手,沉默的貼着牆壁腳步飛快的越過去,此刻短短幾秒兩人的腦電波已經傳過幾百張對話框。
尹顧風和夏言川兩人的外在形象實在太硬件了,即使看不清臉,也是讓人瞧一眼就會臉紅心跳的存在。
兩人一路走過,早已吸引了早起出門的晨練上班的陌生人的注意,也有東高的學生,他們好奇的打量着一路并肩的兩人,在兩人拉扯的時候,那些眼神更加露骨,好像在猜測兩人到底是什麼關系。
别人的視線在清冷的水汽中更加敏銳,被抓住的那塊肌膚都在發燙。
尹顧風瞬間覺察到周圍的窺探,一時間心煩意燥,他的手不自主發抖,想起了以前那段糟糕的回憶,嘴唇不自覺發白,使勁掙脫夏言川拽着的胳膊,把半張臉埋進豎起的衣領,隻露出兩雙慌亂的帶着驚恐的眼睛。
他環視着周圍的目光,整個人看起來快要碎掉,身體都有些顫抖。
【就是他啊?把殺人犯引到家裡,燒死自己父母,爺奶,怎麼就他一個人活下來了!造孽啊!】
【聽說尹顧風把一家人都害死了,是不是真的啊?】
【早說了他人小鬼大,不就是他爸罵了他一頓嗎,就放火把家燒了。啧啧啧,就是壞種!生下來就該把他掐死!】
【尹顧風他……】
不是我,不是他把父母害死的。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尹顧風拼命搖着頭,額頭上淌下冷汗,他眼前有些暈眩,感覺周圍的人都在指着他嘴裡念念有詞。
夏言川嘴角的笑僵在臉上,他看向尹顧風的一瞬間就發現他不對勁,他在尹顧風面前招了招手,“尹顧風,你……”怎麼了。
話沒說完,尹顧風瞥過來的目光把他釘在原地,不敢動彈,尹顧風眼底的戾氣不加掩飾的順着視線攀上夏言川的身體。
“你…”尹顧風喘着氣,額角冒出冷汗,眼神如刀,“離我遠點好嗎。”
就是這個人打破了自己沉浸的生活,陌生的視線如同惡臭惡心的淤泥,沾染上就無法呼吸。
夏言川如臨冰窖,回過神來時,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眼見尹顧風已經走出好遠,清冷孤單的背影好像又是那個剛入校跟誰都保持距離的人,對着他冷漠的說不想認識他的人,夏言川心底有個聲音在呐喊,現在不追過去,你就再也追不上了。
夏言川站在原地,但腿怎麼都邁不開,喉嚨發緊,他想讓尹顧風停下,别再這麼孤獨的走了,可他最後什麼也沒做,眼睜睜看着尹顧風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我為什麼…又做錯什麼了,”他攤開手無助的凝視遠去的聲音,他好想用自己的體溫隔絕那些纏繞在尹顧風周圍的冰渣,我最開始不就是想跟他當個朋友,現在他....到底怎麼了。
可現下好像連朋友都沒有機會當了,他的心髒揪成一團。
夏言川濕紅的眼角讓他整個人好像發了光,眼底的迷茫讓他無所适從。
尹顧風幾乎是跑着到了教室,把書包取下挂在椅子上時,他現在又想逃避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那無比灰暗的三年,走出門見到的每個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站在了道德的最高點上審視着自己的言行,有了理由咒罵他,說他才該死,自己就是個禍害,他被别人惡意的眼神包裹了兩三年,也學會了怎麼忽視來自陌生人的目光,也把自己裹在自己的世界盡量減少跟别人的接觸。
轉學過來後感受到了十三班很多人的善意,一個新的環境似乎已經把那些回憶隔絕在外,而自己逐漸放松想活的像個人樣時,以為自己慢慢不在乎那些已經遺忘了的過去,可事實證明自己刻意忽視的那些事仍然像水蛭一樣緊緊吸附在自己身上,它隻是鑽進了皮肉裡面,隻要自己稍稍懈怠,皮下的血肉仍然被千瘡百孔的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