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河市氣溫驟然下降,明明快近四月,怎麼還跟冬天一樣。
臨近月考,尹顧風和夏言川兩個人絲毫不着急,學着不屬于他們這個年齡段的知識,在他們住院這頓時間,隻要不輸液,就捧着本書看。
然後兩個人都在書裡透出雙眼睛偷偷打量對面的人,宋阿姨每天換着法給倆小孩補充營養,肉眼可見兩人臉都圓了一圈。
陳叔樂呵呵的跟宋阿姨學習一些做飯和生活小技巧,然後給尹顧風跑路去書店買資料。
“小風和小川兩個人,天天這麼看書,身體要緊嘛?”陳叔看過這麼多次兩個人自覺地看書刷題,都不需要家長提醒,跟自己家的女兒完全兩幅樣子,但是此刻才發現這兩個人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宋阿姨正在跟陳叔一起插花,一大束栀子花分成了兩瓶,準備擺放在窗台上,宋阿姨剪掉了多餘的枝丫,對陳叔說,“不用操心,小川是我看着長大的,從小就這麼乖,倒是沒想到小風這孩子跟小川這麼合得來。”愛好是一模一樣。
“唔,宋姨,”夏言川從書裡擡起頭來,“栀子花哪來的啊,這麼香。”
尹顧風順勢擡起頭也看了一眼花,然後心思一直關注着躺在床上的夏言川。
“剛在樓下的時候,有小攤販挑着賣的,三塊錢一把,”宋阿姨知道夏言川不太喜歡味道太過濃郁的花,就買了這個到房間淨化空氣。
夏言川整個人縮在被子裡,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尹顧風起身把身後的窗戶檢查了一遍,透過窗外,夜色下的樹葉被風打得淩亂,确定沒有一絲風透進來,才又坐下。
“陳叔,能幫我泡一杯牛奶嗎?”尹顧風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輕聲說。
“好的好的。”陳叔這麼久以來,尹顧風開口找他做的事寥寥無幾,此刻終于找到能讓他幹的事了。
“哎呀,人家小風又喝牛奶,”宋阿姨在圍裙上擦了擦水漬,期待的看着床上的默不作聲的小山包。
尹顧風看着夏言川用書遮住臉,用口型朝他說。
看,你,做,的,好,事。
夏言川歎了口氣,然後朝宋阿姨探出去,“宋姨,我剛剛刷了牙了,現在困啦,喝了牛奶又要漱口,這麼冷我才不想下床。”
說着還扯着被子哆嗦了一下,然後就罩住頭,在被子裡裝睡。
宋阿姨沒辦法,隻得歎氣把勸夏言川喝牛奶的計劃作廢。
尹顧風看着那個鼓囊囊的小包,輕笑了一聲。
懶蟲。
接近六點,陸續有人邁進了東高的校門,今天是尹顧風第一次面對新學校的大型考試,雖然這些題對他來說并不難。
夏言川家的司機一早就等在了停車場,等着兩個人收拾好了就可以出發。
猶豫再三,兩個人都坐着輪椅出了門,門口的保镖到了用武之地,一人推着一輛輪椅進了電梯到了地下出庫,然後兩人慢悠悠的坐上了夏父安排的保姆車。
夏言川倒是挺驚喜,他爸轉了什麼性子,自己媽的專車怎麼拿來給他使了。
尹顧風一言不發,已經被這些陣仗給驚訝住了,猶豫了一會,“你們家……很有錢?”
“啊?”夏言川想了想,“我家做房地産的,好像是挺有錢的,不過都是我爸媽掙得,跟我也沒多大關系。”
在他很小的時候,自己爸媽就開始從事這方面的工作,每天忙的腳不沾地,不然也不會做出把夏晚晚直接托付在認識的拳館裡,現在夏言川也在那家拳館裡學習格鬥技巧。
車開出了車庫,久違的街道闖入尹顧風眼裡,夏言川揉了揉脖子,湊頭看了眼窗外,對尹顧風喊道:“那邊的小區好像就是我家投資建的,我爸帶我來看了一次。”
尹顧風順着夏言川的視線看過去,向來波瀾不驚的臉上有些難過。
這個人就像誤入寒冬的烈陽,既火熱,又張揚,自己的心因為夏言川這個人再次被融化,當初的自己沒有想過會跟夏言川有這麼多的交際,交際到他想跟在夏言川的人生線上并行。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那些視線就漸漸移不開,從那天突然出現在小巷的拯救他的某人,還是到更早之前騙我說是樓下的鄰居。
怎麼都趕不走的人直接住到了他的心上,從此這片領域又為夏言川開放,他輸得一塌糊塗。
尹顧風安靜的皮囊下,有着不屬于他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