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青信杯》的成績已經發放到各個學校,而五月中旬東高又要開啟期中考試。
趙涵茹停下來手裡的工作飛回了海濱,尹顧風想跟着一塊去,被趙涵茹拒絕了。
趙涵茹拎着箱子坐上朱婷衍的車時,她穿着很休閑的套裝,鴨舌帽壓的很低,整張臉罩在陰影裡。
朱婷衍把她的箱子提到後備箱,趙涵茹在跟尹顧風說着話。
“大人的事,你還插不上手。”趙涵茹第一次說這樣的話,她從來都是把笑挂在臉上,現在卻有些釋然,“等你過來比賽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祭拜他們。我在海濱等你,帶他們回家。”
尹顧風在清晨的霧水裡看着車輛遠去,他一個人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血液好像都凝固在一起,他擡頭看看天,這一刻他突然好想一個人。
“尹顧風?”
夏言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尹顧風不敢回頭。
腳步逐漸走近,一件外套蓋在他的肩上,夏言川的臉措不及防出現。
“擡手。”夏言川指揮着尹顧風,把外套給他穿上,“你怎麼在這裡。”
尹顧風咳了兩聲,衣服上還留着餘溫,把他扯回了現實,他緊緊抱住眼前的人,從中汲取力量。
“诶?”夏言川不敢動,錯愕的被尹顧風緊緊抱住,他語無倫次的回抱,“你怎麼了?”
“是不是我最近又做了什麼錯事?”
他輕輕拍打的尹顧風的後背,輕柔的像羽毛落在水面。
“你記得那個藍色的水稻嗎?”尹顧風開口啞澀。
夏言川在他耳邊低語,回應道:“你被我發現了,要告訴我你的弱點嗎。”
尹顧風低低的笑了出聲,“我以為我是最壞的人,别人指責我是應該的,曾經很多人都覺得是我的錯。”
夏言川緊緊捏住尹顧風的肩膀,跟他對視,他看着尹顧風的眼睛堅定的說道:“跟我去一個地方。”
月假有兩天的假期,夏言川拉着尹顧風坐着公交到了一個地方,這裡遠離了塵世的喧嚣,隻有樹木,山澗,水流和鮮花。
夏言川拉着尹顧風從山腳一直爬到山頂,兩個小時路程他們都出了一身汗。
太陽很大,兩個人坐在山頂的一棵大樹下乘涼,樹下鋪着幾塊不大不小的青石,在樹蔭下青石清冷帶着涼意,驅散了炎熱。
夏言川從包裡掏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尹顧風,尹顧風一言不發灌了大半瓶水。
夏言川額角流着汗,他笑着看着,眼裡隻有尹顧風的身影,突然他站起身來,靠近崖壁伸出雙手靜靜地感受山風的呼嘯。
放眼望去,崇山峻嶺,樹木成群,一道一道由山體連接而成的綠海映入眼簾,遠處的城市鑲嵌在綠色裡面。
一切都顯得格外渺小,他們兩個人也是。
“我是夏言川!”他雙手放在嘴邊,像一個人型喇叭。
“我是夏言川”
“是夏言川”
“夏言川”
聲音在空谷裡一聲聲回蕩,一聲接着一聲從對面的山頭傳回來。
他喊的很大聲,很賣力,很開心。
“你來試試。”夏言川回過頭,興奮的叫着尹顧風,他拉着尹顧風一起站在崖壁上,一起感受着大自然的呼嘯。
“像我這樣把聲音吼到最大,這裡不會有人聽見。”夏言川挎住尹顧風的肩膀,兩人齊齊整整立在山峰之上,這裡沒有其他人,隻有蟬鳴,樹影斑駁。
“來這裡喊話的人很少,這裡沒有人認識你,沒有人在乎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們融入自然,成為它們,這些話為自己說,為它們說,它們是最好的傾聽者。”
尹顧風現在需要發洩情緒,他隐忍的、悲切的、期待的,過去和未來,如果這聲呐喊能保留在大山裡,傳達給未來的自己就好了。
他學着夏言川的樣子把手放在臉龐,他目光所及皆是自由,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着空氣大喊。
“我是尹顧風!”
等着回聲漸漸消散,夏言川爽朗的笑道:“就是這樣,喊出來心情會好很多。”
“我是夏言川——我是年紀第一!”
尹顧風抿着唇低低的笑着,臉上的酒窩格外明顯,他難捱的開口:“哪有人會喊這些。”
夏言川不以為然,他神色飛揚,滿滿當當的自信:“反正也不會有人聽見。”
“從小我爸媽就老不在家,把我丢給保姆養,我姐——夏晚晚那家夥老揍我,學過一點招式就往我身上使,我打不過她就跑到這邊來罵她。”夏言川聳聳肩,“反正她聽不見。”
尹顧風笑了笑。